稠,再过一些时日,来到此地的灾民越来越多,官府的压力更大,不仅粥变稀了,连施粥都变成一日一回。
再往后便同现在没有差别,城门紧闭、灾民轻易不得进城,每隔十日八日才会有一回救济,灾民领到的粥愈发稀薄,里面不过几粒米而已。
不过对于少吃少喝的灾民来说,依旧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别挤别挤,年三十以下者方可参加募兵!”
不管老少,几乎大半男丁都朝城门边摆放的桌案走去,报上籍贯名姓,希冀自己可以被选上。
有兵卒拦住头发白了一半的男人:“年三十以下才行,你莫要耽搁官府办差。”
男人弯腰止不住磕头:“俺长的老成。还没到三十呐!”
官兵直接拿手里头的兵器驱赶他:“你当大伙眼瞎吗?瞧瞧你的头发、瞧瞧你的褶子,哪个三十的汉子是如此模样!”
无论那人再如何恳求,官兵都不准他再行靠近。
像这样的事情,自从征兵以来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往年众人逃避的兵役已经成为所有男丁眼里的香饽饽,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机会填饱肚子,哪怕以后有可能在战场上殒命,但至少现在可以饱腹。
为了能够被选上,不少人伪造年纪,年纪差不离的说不准还可以侥幸蒙混过关,年纪要是大一些,就会像刚才的男人一样被驱赶离开。
一边是衣食无忧到只能遍地寻找美女作乐的宗室藩王,一边是时刻面临冻死饿死窘境的灾民,被城墙隔离在两个世界,终生难以跨越,让人看着生出无限唏嘘。
车队里的人家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粮食,尚未沦落到需要自个儿卖命换粮食的地步,只悄悄看一眼那头的热闹,便低头继续收拾自家的行李准备上路。
木槿知道发生何事以后,似乎并没有被城墙那边的喧闹干扰,默默把吉祥如意放到竹筐里绑好,又替家里一起收拾行李。
逃荒以后,她对自己所处的境遇有着愈发深刻的认识,到处都是逃荒的难民,如果用完手里头的粮食,恐怕车队里的人也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她距离这些灾民其实只有一步之遥。
其实,王宝兴家是典型的地主之家,就连王宝山都可以算小地主之家,如果没有穿越到这种环境中来,木槿恐怕也会觉得地主之家在古代就是吃香的喝辣的。事实却并非如此,地主之家虽然不会像农民一样轻易被灾荒饿死,可只有不饿死而已,等灾荒真正到来,他们照样得逃荒,如果逃荒路上有个不测,那么这一部分小地主和普通的农户就完全没有差别了。
队伍里头有人想凑上去领一碗粥吃。
他们虽然还有粮食,可是荒年里粮食多宝贵呐,反正官府在那里布施,不领白不领。
最后关头还是王宝兴出来阻止那些人,城门口只要过去就有粥可以领,无论男女。
如果报名募兵以后,还有额外的窝头分发给他们,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有极大的诱惑。王宝兴看着领着粥回来的灾民,碗里的粥十分稀薄,再夸张一点都可以把整张脸照清楚。即便如此,他们对手里捧的粥也十分珍惜,有的不顾粥还烫着,就一口气喝下去,他们心里深深觉得只有吃到肚子里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也有人妻子儿女力气小,挤不进去,只能先自己挤进去打粥给家里人吃,回来时还生怕被旁人抢夺去。
城门那头人挤人,没有半个时辰压根领不到粥,王宝兴想着,与其让族人们多费力气领那么稀薄的粥,还不如节省时间赶紧上路,等真的走到有水有庄稼的地方,随便他们吃到撑都没问题。
——
王宝山家,随着起初做好的杂粮饼快要被消耗殆尽,崇文崇武身上挑的担子比刚出发时要轻上一小半,现在里头只剩下锅碗和被褥而已。
王李氏同木槿念叨着,等再停下来一定要寻些水重新做饼子,不然后头就只能熬粥喝了。
说着话就想到难民们手里捧着的稀粥,心里极不舒坦,王李氏内心是回避想这个的,她生怕自家在粮食耗尽以后也遇到这种情况。
木槿看出王李氏的恐惧,安慰说:“咱家粮食省着吃,足够支撑着咱们走到有水能种庄稼的地方,娘,你莫要担心。”
就算王家的粮食耗尽,光她空间里三千斤粮食,就够让他们全家吃上一两年了。这还没有算便利店里的食物。
后世史书上描写灾荒,可能只有轻飘飘几句“岁饥,人相食”,可真正开始来到荒年,开始逃荒以后,才会明白那几个字里面藏着多少血泪,堆积着多少白骨。
但是,木槿必须稳住王李氏。
逃荒途中,有足够的粮食支撑只是能够成功活到最后的首要条件,此外还需要逃荒者有足够的毅力支撑他们走到目的地,一旦精气神丢掉,那么很难活着走过去。
王李氏紧紧头上的方巾:“老天爷一定要保佑咱家平平安安活着走出去。”
至于走到哪里去,王李氏自己都不晓得。
大多数农家人都没有到过太远的地方,能够去县城一趟就值得与乡邻吹嘘好一阵子。他们心里只有眼中看到的四方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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