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家里没有粮食吃,多亏东家的接济,他们两家的命都是王家救的, 而且还有木槿出发之前给的粮食,做人得知恩图报, 有粮榔头想都没想直接冲了过去。
榔头娘心疼大儿子, 但是她晓得没有王家, 他们家说不准也会跟宗族里许多人一样吃观音土撑死。
所以, 儿子过去时, 她没有阻拦,而是抹着眼泪嘱咐儿子小心。
能全须全尾活下来是老天爷保佑,不能的话, 那就是命了,怨不得旁人。
结果因为木槿的突然出现,不仅所有人都毫发无损, 而且还分给有粮榔头一人一条野狗, 也算因祸得福了。
之前刚在村子里打了水, 可是木板车上本来就装着全部的家当,有的人家携带两桶水、有的带着一桶水, 旅途中还不时因为颠簸而洒出来一些, 实在没有多余的水让他们用来收拾新得来的肉。
一群缺衣少食的人只能干巴巴望着车上放的野狗流口水。
队伍里有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好不容易停下来, 木槿趁着去解手的功夫, 拿湿巾给自己擦了擦露出来的肌肤, 又喝了口碳酸饮料才忍住想吐的欲望。
要是吐出来的话, 白天的粮食就白吃了。
回去时, 王宝山刚给牛喂好糠, 自从遇到其他灾民连糠都没得吃,王宝山把家里的粮食看得更重要,他甚至还想减少家里的进食的量。在整支队伍里,他家粮食是除王宝兴家里最多的,但是王宝山心里总是特别忧心,生怕自家也沦落到没有粮食的地步。
王宝山给牛喂糠时,恨不能喂的少一点、再少一点,崇文见此,赶紧劝:“爹,咱家家当就靠这头牛拉,若它倒下,咱们再继续往前必然会难上加难,咱们还是照旧喂吧。”
王宝山抹了把脸,说:“我何尝不懂,可看了一路上拿着饿得只剩下骨头的人,总觉得后怕,生怕咱家也沦落到那等地步。”
说归说,王宝山就是再舍不得,还得咬咬牙把糠都喂给牛吃。
长子说得对,现在不是俭省的时候,要是在这个过程中倒下,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
因为不时遇到零零散散的难民,虽然难民数目极少且并不敢太过靠近他们车队,但指不定有饿到极致豁出命去抢粮食的,所以不得不防。
相比于刚出发时各家在零散歇着,现在晚上停下时,大伙显然挨的更近,几乎是车挨着车,睡觉时的铺盖也只隔着一两米而已。如此一来,就算有危险,也方便各家互相照应。
因为缺衣少食,人性中的恶被全面激发,即使从前是老实巴交的良民,饥饿的折磨下,也会一点一点放松底线,人和人的关系成为最危险的关系。
自从见到同样逃难的人以后,木槿半夜三更总会醒上一次,并非她有意识醒来,而是潜意识中的行为,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每次看到周边没有动静,木槿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早晨出发以后,木槿同王李氏说起,王李氏只当木槿大惊小怪:“你爹整晚睡得不踏实,生怕有人来抢咱们的粮食。”
面对这种情况,还能踏踏实实睡觉的才属于心大,好些人家都因为担心自家粮食被偷被抢而睡不着。
此时的木槿还不清楚,比起后来,现在已经算得上平静。
越往前走,遇到的难民越多。
即使有意识避免和他们的接触,他们也从和其他难民有限的几句交流中猜出来,这群人大概都是去年秋天出来逃荒的,他们出发的地方更靠西,加上身上的粮食不多,导致步履缓慢,走了小半年才来到府城。
面对冬天的严寒,许多人没有厚重的被子棉衣御寒,居然冻死在逃荒路上,此后再没有醒来。
木槿她们现在所见骨瘦如柴的难民,都是身体强壮的,不然不可能撑过饥饿和严寒。
至于路上为什么几乎很少见到尸体,那是一部分被还活着的家人埋葬了,当然,因为力气有限,挖的坑都是浅浅的;另一部分则被不时出现的野狗甚至同为难民的人给分食了。
早在没有出发之前,人吃人的传言就不断传来,大家早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听到时心里更多是麻木。
他们超越一波又一波的难民以后,终于到达府城。
府城里头有数十万精兵驻扎,还有几个月前刚从粮库抽调来的粮食,并不怕流民冲击。
但是,木槿她们仍没有获得入城的资格。
府城一开始还对难民开放,可是随着后面越来越多人涌入,渐渐不堪重负,虽然因为驻兵众多而勉强可以不生乱子,但是如果继续敞开城门,西边所有的难民一拥而入的话,府城迟早会崩溃。
他们是西北的屏障,一旦被攻破城门,那么鞑靼或者察合台必然会趁虚而入,京城岌岌可危。
出于各种考量,官府选择了保卫京城,数量过于庞大的灾民就如此被放弃。
说放弃似乎不合适,即使不放弃,拿出所有的粮食来,对于规模过于庞大的灾民而言也只是九牛一毛。
城楼底下聚集了上千难民,除了家里人死光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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