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山给牛喂了整整一桶水,崇武见到这么快就喝完了水,又过去拎过来一桶。
见到王宝山不再喂水,崇武还纳闷:“爹,你咋不多喂一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在崇武眼里,自然喂的越多越好。
这也不怪他,以前喂牛的活计大都是王宝山自己来,偶尔周氏也会做,崇武很少沾手。
王宝山对儿子解释说:“傻孩子,牛同人一样,每天就是喝那么多水,人喝多水肚子疼,牛不会说话,但也会疼。”
王宝山有自己朴素的生存哲学,和许多上了年纪的一样,他自己一点一点摸索,自成一套道理。
王宝山解释完,崇武居然很快就明白过来。
队伍里好几个人刚才因为喝水太多,撑得肚子疼,有个人还吐了。
周围看到的人都替那人可惜,因为呕吐在他们看来无疑是在浪费粮食,呕吐的那个人同样为了自己浪费粮食而自责不已。
——
今天,王李氏准备给家里人熬梗米粥喝,她们家只在刚出发那两日曾经熬过粥,后头因为缺水,便再也没有做过。
是时候给家里人补充一点力气了。
所以,今天晚上,每个人碗里都是满满一大碗,其中大半碗都是米。
木槿喝着粥,整个人幸福到冒泡。
出门在外,特别在逃荒过程中,喝点热乎的,再吃得饱饱的,就已经非常幸福,感觉整个人都被温暖所包围着。
今天吃东西之前,木槿还特地洗了把手。
因为缺水的关系,她每天最多用湿巾擦一下手,已经十来天没有洗过手了。
村里人都差不多,在喝饱以后,纷纷去洗手,这倒和他们爱不爱卫生没有关系,而是他们每天赶路时间一久就容易出汗,手心偶尔也会有汗,加上风餐露宿,什么都碰,手上一脏就容易粘,十分不舒服。
木槿和王李氏用一个水盆洗的手和脸,洗完之后水盆里的水居然变成了黑色的。
村里其他人几乎都是一样的情况。
村里有孩子居然撩起水桶里的水一群开始打起水仗来,大人们追在孩子身后使劲喊:“天冷,莫要把衣裳弄湿!”
“不冷。”孩子笑嘻嘻丢下一句话便同小伙伴们玩耍起来。
和忙于赶路连喘口气功夫都没有的大人们不一样,不管家里头有没有牲畜,好多人家都是让孩子跟着走一程路,若累得走不动道,便坐到自家板车上,有牲畜的人家用用牲畜拉着,没有牲畜的人家就让孩子爹拉着他们。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要和家里大人们一起吃苦,也许小孩子天性乐观,今天找到水之后,他们便第一个解放天性。
大家风餐露宿数十日,今天第一遭有了喘口气的机会,有人打起村里房子的主意。
那人同王宝兴提议说:“族长,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咱们何不搬进去睡个好觉?”
队伍里有不少人对此心动不已,只有体验过才清楚,在天气寒冷时,连日风餐露宿究竟有多么痛苦煎熬。
王宝兴听罢,着实纠结一会儿,才拒绝:“人家离去前好好上着锁,咱们进去把锁给砸掉岂不是窃贼才会做的事?我们离去前,亦将带不了物件锁在家里,若有人砸开你家大门,你会如何?”
有人听完,直接生气地喊:“谁敢如此,我便废了他!”
哪有人愿意天天风餐露宿,但他们逃荒以前都是良民,为了躲避徭役出逃是他们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情。而且队伍里头大多数人家都是在荒年里有粮食的,他们还没有困厄到丢弃礼义廉耻。
王宝兴虽然经营大半辈子只有一个童生功名,却并不妨碍他有读书人的清高,他觉得撬锁开门有辱斯文。
所以,在多种因素的影响下,他们选择在离水井不远处的空地上歇息一晚。
木槿抱着木盆去给孩子把积攒数日的尿布洗出来,现在已经四月份,还差几天就是木槿穿越一周年的日子。木槿自己都没有想到她能够适应到如此程度,现在的温度比刚出发时高一些,已经不会如刚出发时一般会结冰,不过仍旧清冷,尤其在早上或者晚间。
木槿舀上半盆井水直接开始洗,她空间里四个大瓮,其中三个都是温水,但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可不像在家里时一样能够烧那么多水而不被察觉,所以木槿对空间里的水,特别是温水,极其看重。宁可冒着生冻疮的风险,也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动用空间里的老底。
王李氏心疼闺女,趁家里铁锅没有收起来,喝止木槿的动作:“你且等等,我给你烧一锅热的。”
她和当家的对儿女算不上娇生惯养,但是在荒年来临之前也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三个孩子没有一个身上有冻疮,有了冻疮就是一辈子的事,以后每年冬天都会再犯,手上又痒又疼。
而且木槿拿着一整盆尿布,恐怕得洗小半个时辰,王李氏果断给她烧温水。
等王李氏把温水全给她舀到木桶里,木槿眼疾手快地从王李氏手里抢过木桶来提:“娘,我自己来吧,好不容易有歇息的机会,您赶紧去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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