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客
潘逖杀女一案尚未传入天子耳中,便被孟衍知道了。潘逖是孟衍的门生,孟衍自然是要保他的。这日朝会上,章衡将此案如实启奏,欲判潘逖徒刑六年,引用的条律是《斗律》中的:以兵刃杀子孙者五岁刑,殴杀者四岁刑,若心有爱憎而故杀者,各加一等。天子颔首道:“断得公允,大理寺与都察院意下如何?”左都御史吕津也是孟衍的门生,与潘逖是同年,站出来历数潘逖之女种种忤逆之处,认为潘逖当从轻发落。天子面色迟疑,道:“吕卿所言也不无道理。”章衡早有预料,据理力争,一来是不齿这种一个劲儿把脏水往死人身上泼,给活人开脱的行径,二来是受晚词嘱托,绝不轻饶潘逖。
潘逖杀女一案尚未传入天子耳中,便被孟衍知道了。潘逖是孟衍的门生,孟衍自然是要保他的。这日朝会上,章衡将此案如实启奏,欲判潘逖徒刑六年,引用的条律是《斗律》中的:以兵刃杀子孙者五岁刑,殴杀者四岁刑,若心有爱憎而故杀者,各加一等。
天子颔首道:“断得公允,大理寺与都察院意下如何?”
左都御史吕津也是孟衍的门生,与潘逖是同年,站出来历数潘逖之女种种忤逆之处,认为潘逖当从轻发落。
天子面色迟疑,道:“吕卿所言也不无道理。”
章衡早有预料,据理力争,一来是不齿这种一个劲儿把脏水往死人身上泼,给活人开脱的行径,二来是受晚词嘱托,绝不轻饶潘逖。
吕津也不甘示弱,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斗得热闹,渐渐刑部和都察院的官员都加入战局,在大殿上吵成一片。
天子听了半日,心内左右摇摆,委决不下,于是道:“此案择日再议,刑部可有其他事要奏?”
择日再议,晚词在章衡的值房里听说这个结果,叹了口长气。固然还有争取的余地,但再怎么争取,潘氏这条命终究是轻贱的。
章衡道:“按理说,天底下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只有君王,子女亦是国家子民,不得由父母擅自处决。但百善孝为先,他们拿潘氏不孝做文章,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不管结果如何,问心无愧便是了。”
晚词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文书给他看过,盖了印,正要离开,章衡拉住她的衣袖,道:“你昨日怎么想起来送我海参?”
晚词道:“是曹小姐派人从辽东送来的,我不爱吃,怕糟蹋了好东西,便送给你了。”
章衡神情有些失望,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特特的买给我,是叫我多去看你的意思。”
晚词把脸一红,蹙眉嗔道:“好歹也是个读书人,整日介想这些没正经的。”
章衡笑道:“你送壮阳的东西给我,我能不多想么?”
晚词咬着牙在他臂上拧了一把,甩手便往门外走,却见姚尚书迎面走来,忙在阴影里站住,低头行了一礼,溜过去了。
她耳朵红红的,姚尚书也没看清,走进来见章衡专心致志地坐在桌案后批阅公文,轻轻咳了一声。
章衡抬起头,才发现他似地放下公文,起身让座,道:“部堂有事么?”
姚尚书是来问修改《强盗法》一事,章衡拿出拟好的文书,与他说了半晌,打发他去了。
潘逖杀女的消息不胫而走,这种官宦人家的丑闻最容易在街头巷尾,茶馆酒楼引发热议。这日,刘密和月仙在春柳棚台后上妆,两人背对着背,各朝着一面镜子。几个小旦围在月仙身边,众星捧月一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不像大多数美人恃美而骄,月仙待人和气,会察言观色,来了这两个月,春柳棚男女老少都很喜欢她。
“玉珊姐姐,你听说温国公府的少奶奶被她爹杀了么?”
“有这等事?”月仙骇然色变,手中的画笔顿在眉梢,女孩子们见她不知道,你一句我一句讲给她听。
“别看这潘氏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温国公府的少奶奶,背地里比妓女还浪呢!娘家婆家,但凡齐整些的小厮,她都不放过。她爹就是撞见她和人偷情,气不过,才将她杀了。”
说这话的女孩子声音细细,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
月仙蹙起眉头,道:“深宅大院里到处都是眼睛,要偷情谈何容易?我看潘氏只是个无辜可怜的女子,这些都是外面的人胡乱编排出来的,你们别跟着传。她父亲杀她,无非是怕她守不住寡,坏了自家门风。这种事我在山东见得多了,咱们都是女儿家,不骂那禽兽不如的男人也就罢了,怎么还帮他们说起话来?”
“让他们听见,益发得了意,不把咱们的命当命,将来还不知有多少女儿死在他们手里呢!”
说得众小旦哑口无言,低头摆弄衣袖,她又嫣然一笑,摸了摸那个说潘氏比妓女还浪的小旦的头,道:“好了,我该上台了,你们也去忙罢。”
刘密深以为奇,暗道:不想她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儿能说出这番话,倒有些晚词的品格。晚词小姐脾气,嘴巴不饶人,真叫她来说,怕是要把这帮小丫头说哭了。
“刘大人,你笑什么?”月仙转过身来,看着他的镜子里。
刘密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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