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穷。
走罢,走罢,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说,却又不舍离去。直等屋里的灯熄了,方才转身。
月光照得青石板地发亮,回去的路上,章衡依旧不痛快,而那罪魁祸首只用一首歌便让他心甘情愿地不痛快。
两日后,晚词收到吏部送来的告身,上面赫然写着刑部主事一职,还以为弄错了,特特地跑到章府去问章衡。
章衡和颜悦色道:“没弄错,是部堂喜欢你作的诗,又听说你帮忙捉大盗的事,夸你是个人才,硬从大理寺把你要了过来。”
晚词听说是姚尚书的主意,也就不好反对了。
“既如此,晚生只能从命了。”她想章衡多半已知大理寺少卿要她去大理寺的事,又解释道:“晚生并不是想去大理寺才拒绝大人的一番好意,只是想着在大理寺历练几年再去刑部帮大人分忧。”
章衡心中冷笑,话说得真漂亮,分明就是为了刘密才去大理寺。
他看着这虚伪的小妮子,故作动容道:“难为你有这份心。”
晚词回去拿着这份告身发愁,兜兜转转,还是要和章衡一个衙门共事,以后这祸水成天在她眼前晃,可如何是好?
夜里翻来覆去,天明时才睡着,却梦见那日在留仙湖上,他的小舟撞上画舫,她从船边跌落,叫他抱个满怀。青纱掀起,她望着眉欢眼笑的少年,心想这厮长得真俊啊。醒来心忒忒得跳,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再也睡不着。
这日到刑部上任,还有一名新主事姓应,也是章衡的门生。章衡领他们见过姚尚书,说了几句话,让他们去各自的值房。
刑部有四司,各司主事加起来有十几个,下面的书吏便更多了。晚词的职责是编修敕令,她这间值房原本十分宽敞,却被历朝历代的法典堆满了,古籍特有的气味混着樟脑味,一进院门便能闻到。
除她以外,这间值房里还有一名姓彭的老主事和四名书吏,大家彼此见过,晚词便在靠窗的空位坐下了。
云州案(上)
刑部还有一名范主事,年纪比晚词大得多,于是大家都她小范主事。同值房的彭主事年近半百,精通刑法,晚词有不懂之处便请教他。彭主事喜她聪明伶俐,乐得教她。晚词隔三差五带些蜜饯糕点孝敬他,老人家好这一口,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做了一个多月的小范主事,晚词才发现即便同在一个衙门,她碰见章衡的机会并不多。刑部只有两位侍郎,另一位苏侍郎便是昔日的苏主事,他和章衡还有姚尚书的值房在一个院子里,门口有兵士把守,等闲不得入内。
刑部还有一名范主事,年纪比晚词大得多,于是大家都她小范主事。
同值房的彭主事年近半百,精通刑法,晚词有不懂之处便请教他。彭主事喜她聪明伶俐,乐得教她。晚词隔三差五带些蜜饯糕点孝敬他,老人家好这一口,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做了一个多月的小范主事,晚词才发现即便同在一个衙门,她碰见章衡的机会并不多。
刑部只有两位侍郎,另一位苏侍郎便是昔日的苏主事,他和章衡还有姚尚书的值房在一个院子里,门口有兵士把守,等闲不得入内。
每月中旬,书吏会把新修的敕令送给章衡过目,据说章衡处理公务速度极快,且甚严格,若有问题,隔日便会叫人过去修改。
这日晚词被叫过去,已是六月里了,姚尚书种的葡萄还只有小指头大,一嘟嘟垂挂下来,姗姗可爱。
走进值房,章衡正在批阅公文,抬眼看了看她,道:“坐罢。”
晚词坐在他对面的圆凳上,他用朱笔写着字,一时没有说话。屋后有一排柳树,树上的蝉奋力鸣叫着,知了知了,清脆的声音穿透窗纱,此起彼伏。
章衡搁下笔,拿起日前送来的敕令,告诉她这处不妥,那处不当。晚词面上恭敬,心想这人吹毛求疵,一如既往。
待她修改完毕,章衡又看了一遍,点头算是满意,吃了口茶,道:“跟我去捕蝉罢。”
晚词一愣,道:“捕蝉?”
章衡站起身,从门后拿出两根粘竿,道:“这些东西太吵了。”
晚词接过一根粘竿,道:“大人公务繁忙,何须亲自动手?”
章衡道:“虽天地之大,万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
这话出自《庄子》,说的是孔子见老丈捕蝉,技艺娴熟,问其故,唯专心尔。
晚词会心一笑,与他走到屋后。这里是个过道,却鲜有人来。热风吹得柳丝如浪,晚词看见蝉在树上,却总是粘不准。反观章衡,一粘一个准。晚词素来好胜,急得满头是汗。章衡看她仰头站在树下,阳光透过树梢照得汗溶溶琼珠莹脸,宽大的官袍罩着瘦弱的身子,影影绰绰,虚虚实实看不清,有种别样的诱惑。
以前不觉得,自从知道她是女儿身,怎么看都是个女子。
晚词专心致志地对付树上的蝉,不防他走到身后,道:“你手不稳,难怪粘不着。”说着握住了她的手。
晚词吃惊于这么个冷冷清清的人手心滚热,一霎时她就像被粘住的蝉,动弹不得。他胸膛几乎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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