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究竟是出于爱,还是愧疚。
晚词未尝不知他的心意,却当做是姐姐对妹妹的心意,胸中暖流涌动,竟连一个谢字都说不出了。
两人伴着雨声在窗下闲话,章衡道:“日前得了几颗猫睛石,正好给你打首饰,你喜欢什么样的?”
晚词想了想,道:“打孔雀穿花的罢。”
“这院子里有点空,我想摆几盆茶花,姐姐喜欢什么颜色的?”
“水红色。”
晚词抿着嘴笑道:“我以为姐姐喜欢黑色呢。”
十一娘的衣服大多是黑色的,章衡笑道:“哪有黑色的茶花?”
絮絮地说到半夜,外面响过三下梆子声,晚词有些困了,眯着眼睛打哈欠。雨也停了,章衡劝她去睡,自己离开了。
次日杨京霄来访,晚词走到前院,见他穿着簇新的绛纱袍,腰系玉带,足蹬花靴,一身富贵气逼人,打趣道:“杨兄,你今日要去相亲么?”
杨京霄道:“范兄说笑了,真要是相亲我倒不至于穿成这样。”
晚词道:“那你要去见谁?”
“范兄,你可知今年会试的考官是哪几位?”杨京霄不答反问。
晚词并不关心这个问题,闻言心知他是要去拜见考官,争取好感,这也是人之常情,淡笑着摇头。
两人走到厅上,分宾主坐,杨京霄道:“范兄满腹经纶,真金不怕火炼,但也不能不管人情世故。今年有两位主考,一位是吏部的孙尚书,另一位是礼部的莫尚书。这位莫尚书颇通人情,我下午便要去见他,你跟我一道去,也不费什么东西,就说几句话,不好么?”
晚词道:“多谢杨兄一番美意,我实在不耐烦这些事,没得出乖露丑,还是算了罢。”
杨京霄看了看她,叹气道:“其实我是指望你在莫尚书面前替我遮掩遮掩,免得叫他看出我是个绣花枕头。”
晚词忍俊不禁,道:“杨兄勿要妄自菲薄,做官也不止是看学问,你会经商,通番语,这些都是我不能及的。”
说话间,绛月用红漆盘托了两盏茶来,杨京霄一边吃茶,一边打量这厅堂里的陈设,称赞道:“范兄,你这宅子甚好,虽不算大,胜在幽静。西边没有人家,东边也是空的。不像我那边,隔壁住着光禄寺少卿,昨日他家老太太做寿,吹吹打打,吵得我头疼,也不好说什么。”
晚词还不曾留意邻居的情况,闻言一怔,笑道:“远亲不如近邻,人家管着你日后的节庆赏赐,你还不讨好些。”
杨京霄不屑道:“我稀罕那点赏赐?”
坐了一会儿,晚词留他用午饭,杨京霄看她这里只有两个仆人,不想麻烦,道:“听说丰乐楼的菜不错,我做东,请范兄过去尝尝罢。”
丰乐楼三个字像根针扎在晚词心上,她面不改色道:“丰乐楼菜色老旧,我请杨兄去清苑居吃罢。”
杨京霄只是想借机劝她一道去拜访莫尚书,无所谓去哪里吃饭,便答应了。
清苑居是京城一众酒楼中的后起之秀,论菜色并不比丰乐楼强,但包厢更雅致,粉头更多娇,价钱也更不亲民,深得富家子弟心。
三楼的天字号厢房甚是宽敞,章衡被章徵拉到这里,望着满桌的山珍海味,觉得这厮必然有事相求。
章徵殷勤地给他布菜斟酒,堆笑道:“六哥这一向忙也不忙?”
章衡道:“自是比不得你,七个八个的作脂养粉,分身乏术。”
章徵是个风流浮浪的人,专好觅柳寻花,使钱的勤儿,受他冷嘲热讽惯了,故作正经道:“六哥冤枉我了,上个月聆听父亲一番教诲,我决定今年像你一样修身养性,至今还未去过行院里呢。”
章衡默不作声地吃菜,章徵没话找话,套了会儿近乎,觉得还是太冷清了,拿起一张花笺,道:“六哥,你挑一个姑娘来唱曲儿罢。”
对面的厢房里,杨京霄也拿起一张花笺,道:“范兄,你请我吃饭,我请你听曲儿,挑一个罢。”
晚词看着花笺上的名字,牡丹,木香,杜鹃,柳絮,茉莉……花团锦簇的一串名字,倒把那个柳絮衬得与众不同。
“那就这位柳絮姑娘罢。”
伙计去了一会儿,回来赔笑道:“客官,对不住,柳絮姑娘刚被对面请去了。牡丹姑娘唱得比柳絮姑娘还好呢,要不点她罢?”
杨京霄皱眉道:“我出双倍价钱,你把柳絮姑娘请过来。”
伙计眼睛一亮,正要去,晚词叫他站住,劝道:“杨兄,谁唱都一样,何苦跟钱过不去?”
杨京霄道:“范兄,你莫拦我,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今日非点这位柳絮姑娘不可。”
晚词见他来劲了,心知这是富家子弟的通病,多说无益,只好随他去。
伙计颠头颠尾地走到对面,道:“客官,对面出双倍价钱请柳絮姑娘过去呢。”
柳絮姑娘无甚名气,头一次有人为她竞价,又惊又喜,满含期待地看着眼前两人。
章衡毫不留恋道:“那你去罢。”
章徵手臂一横,道:“岂有此理,我出三倍,你告诉对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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