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孟萍家出来,梁宝珍骑着自行车回家去。今天她提前和许盛杰说过要去家属楼看孟萍,让他下班先回家,许盛杰便把自行车留给了媳妇儿,自己走回去了。
家里饭菜已经做好,一道小葱煎豆腐,还有一份许盛杰从国营饭店打包回来的板鸭!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梁宝珍啃着手里的板鸭,手指上都是油,只觉得胃里舒服。
“这不你马上要当上广播员了嘛。”许盛杰挑眉看着媳妇儿,“不得吃顿好的?”
“败家!”梁宝珍红唇油光光,抿嘴笑笑,埋汰许盛杰一句,她悄摸算了算,这人不时就买点好吃的回家来,不知道他那五块钱零花钱用完没有。
吃过晚饭,天已经暗了下来,梁宝珍准备去找程彩丽拿东西,她前几天听程彩丽说供销社有批残次品方巾,就是边缘跑了线,印花也没做好,能折价卖。
“快来看看!”程彩丽拿出三条方巾摊在沙发上,一条是纯棉纯白,左下角印着一朵牡丹花的,一条是紫色三角方巾,一条是鹅黄色三角方巾。“都漂亮得不行,这瑕疵其实也看不太出来,倒是便宜了咱们,才两块钱一条!”
供销社正儿八经上柜台的方巾最便宜的也得四块钱一条。
纯棉的方巾手感很好,摸起来软乎乎的,梁宝珍拿起一条鹅黄色围在脖子上,拎着两角绕了一圈系了个蝴蝶结。
程彩丽知道梁宝珍本来就白,这一围上鹅黄色的方巾更是衬得整个人肤白貌美,感觉这条方巾上都写着她名儿了,“就这条!太漂亮了!”
梁宝珍对着程彩丽家的喜鹊镜子照照,也满意,秋冬能挡风保暖,关键是还美观,“彩丽姐,这三条我都要了吧。”
“你买这么多干啥?我还说留两条呢。”
“我家里还有个大姐和三妹呢。”梁宝珍把脖子上的方巾取下来,当即就准备掏钱,“你平时买这些多方便啊,你再回去拿两条?”
挽上程彩丽的手,梁宝珍歪头冲人腻歪起来,眨眨眼睛,看得程彩丽也没脾气,“彩丽姐,你最好啦~”
“行行行,烦人啊你,真是的。”笑意爬上程彩丽眼角眉梢,倒是装作气横的模样,伸出手,“那快点交钱啊,六块钱呢。”
“六块一毛钱。”梁宝珍多放了一毛在她手上,“你一路带回来也辛苦了。”
一毛钱可不少,不过梁宝珍这三条方巾买得太值,要没有程彩丽的关系哪里拿得到,说是有瑕疵的,可仔细看半天都不一定能找着问题,给一毛钱辛苦费也是应该的。
“瞧你,还挺见外。”程彩丽心里舒坦,梁宝珍是个懂事儿的,一毛不一毛的无所谓,总归是帮了忙,人知道领这个情儿。
又说了好会儿话,带着三条方巾,梁宝珍离开程彩丽家,准备从垂花门回二进院,结果正好遇上周国平从院里出来。
“小梁,吃了没?”
“周哥,吃过了。”梁宝珍看看天,黑沉沉,估摸得九点多了,四周静悄悄的,“这么晚还出去啊?”
“是,有点儿事儿,我先走了啊。”周国平步履匆匆,消失在夜色里。
梁宝珍刚走没两步,又遇到急匆匆出门的刘念华,她和刘念华可熟稔多了,“华姐,这么晚去哪儿啊?”
黑夜里,刘念华一脸严肃,像是要去干什么大事儿。
◎二更◎
刘念华表情凝重,看一眼梁宝珍到底是没想好怎么开口,只故作轻松道,“有点事儿,我出去一趟。”
看着刘念华离去的背影,梁宝珍有些纳闷,这两口子怎么前后脚出去,周哥也真是的,不知道等等华姐。
刘念华掩在夜色里,手里捏着钥匙,跟着前头的男人亦步亦趋,面目严肃。
她不敢跟得太近,唯恐被周国平发现,可就这么坠在后头,心里也是翻江倒海。
刘念华小半辈子循规蹈矩,第一次悄摸跟着人,心里忐忑不安。
周国平明显心情很好,两人隔着八九米的距离也能听见他哼着小曲儿的声音,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急不可耐。
拐过两条巷子,又抄了条近道,等眼前一栋筒子楼出现,刘念华终于觉出味儿来了,这是周国平家附近地界。
再隔一条街就是周国平爸妈住的筒子楼,刘念华每星期都得去一次,不过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条小道能快速穿过来。
而这条街上的筒子楼也住着一个熟人,周国平大姑的表外甥女王芳,她和周家走得近,关系一直处得不错,还上大杂院里去过几回。
刘念华椅在墙角根儿,看着周国平从筒子楼上去,她记得王芳住在二楼最末尾那屋。
王芳男人也是个司机,不过是长途货车司机,一个月能有大半时间在外头跑车,主要是替钢铁厂运输,长途司机累,挣得也多,王芳去过大杂院刘念华家做客,还说起自己男人跑一趟车又挣多少钱回来。
刘念华记得当年王芳结婚结得其实不是太情愿,后来还以为两人日子过顺了。
想着往事,刘念华看见周国平上了二楼,一路走到最尾巴上那屋,心不自觉揪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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