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话一边摆弄手套,不多时就把手套拆了,一人两手套着线,另一人双手交替着滚线,将线给裹成团,这才开始织手套。
“冬天冷,洗衣裳的时候可冻手啦,冻疮又痒又难受,有副手套好过冬。”刘念华经验可丰富,现在夏天想起这事儿都觉得手指头在发痒。
梁宝珍以往冬天没怎么长过冻疮,那时候洗衣裳都是梁志高和梁宝军的事儿,宋春花担心亏了几个闺女的手,说他们爷俩皮糙肉厚不怕冻。
“华姐,那你该让周哥洗啊,他们男人不怕冻。”
刘念华一愣,随即摇摇头,“这不我正好在家嘛。”
一眨眼到了十一点,梁宝珍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做午饭去,起身和刘念华道别,又冲着在屋里待着的周国平再见。
“小许媳妇儿,吃了饭再走呗。”周国平热情好客,笑着留人。
“是啊,家里还有昨天整的野菜饼子,你就留这儿吃呗。”
面对人两口子的劝说,梁宝珍坚决拒绝,“不了,奶奶一会儿也该回来了,我回去热个菜就能吃。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那好吧,明天咱们再约着一块儿织。”
周国平跟着走到门口,送客人,“行,慢走啊,有空来坐。”
看着梁宝珍走远,刘念华准备去灶台做菜,却见到刚刚还笑呵呵的周国平转身就板着脸,“你以后少跟小许媳妇儿来往。”
刘念华心里一紧,看着自己男人嗫嚅道,“宝珍挺好的”
“好什么?”周国平往屋里走,嘴里不住念叨,“一个乡下来的,又没工作,你成天跟她处着有什么用?”
回头一看,刘念华脸色不大好,周国平叹口气接着道,“你没工作,天天在家待着,有时间就去找咱们院里有工作的多唠唠,像程彩丽那些,她还是供销社售货员呢,你们关系处好了,买点儿什么残次品东西不得方便点儿?还有张婶儿,她亲戚多,里头有头有脸的也不少,别整天和这种乡下媳妇儿待着。”
程彩丽?刘念华性子温和,程彩丽性格爽朗,有时候还有些燥,两人没任何矛盾,可也说不上几句话。要说凡事讲个眼缘,她确实觉得和梁宝珍一见如故,说话也能说到一块儿去,加上之前自己刚来院里,周云也帮衬宽慰她不少,自己和她孙媳妇儿好也是顺理成章。
“我就是跟宝珍一块儿织个手套,这能有啥?”
“你自个儿琢磨琢磨吧,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上头,就是交朋友也得找个有工作有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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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着梁宝珍的工作,许盛杰下午空闲时间找上了国棉厂二厂厂办主任薛立军。
薛立军刚从隔壁市出差回厂里,办公桌上已经积攒了一堆事儿等着他。
“薛主任。”许盛杰叩了几声办公室木门,得了人的应答才往里走。
梳着背头,穿得精神的薛立军正抱着搪瓷盅喝茶,见是许盛杰进来忙笑道,“是小杰啊,听说你最近结婚了?恭喜啊。”
当年薛立军和许盛杰父亲年岁相当,颇为熟识,虽说人死后就没什么来往,可许盛杰他是知道的,人挺有本事,参军几年回来,真让他给立起来了,比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强多了。
“谢谢薛主任。”说到这儿,许盛杰正好往梁宝珍身上引,将一页纸放在人面前,“我们家当年有个工作名额找人顶着班的,这回我结婚了,就想把工作拿回来,让我媳妇儿来厂里。这是我媳妇儿梁宝珍的资料。”
薛立军自然明白,听说许盛杰娶的是个乡下媳妇儿,乡下人户口不在城里,吃不了每个月定额的粮食,还得单独花钱买,肯定不如有个工作强。
一能解决户口问题,二能让家里宽裕些。
“我记着是有这么个事儿,就是时间长了,想不起来是哪个车间的。”
“细纱三车间的丁晓霞。”
“行,我一会儿找找档案,要是一切手续没问题,肯定能转给你家,过几天通知你。”
“谢谢薛主任。”
待许盛杰离开办公室,薛立军又写了会儿资料,起身往办公室墙边的玻璃柜翻找,终于找到了十一年前的入职员工档案,丁晓霞,暂时顶的许家的工作名额。
拿出档案,薛立军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问题,抽出一页纸准备写梁宝珍和丁晓霞的工作说明。
咚咚咚
今天自己办公室热闹,薛立军抬头看了看,是厂长公子陈思明。
前阵子陈家也是闹得满城风雨,陈思明一个厂长儿子,采购办主任,竟然因为作风问题被革委会的抓了,还去进行思想教育改造,没多久又娶了个乡lj下媳妇儿进门,一时间成了国棉厂工人们私下谈论最多的话题人物。
“陈主任啊。”虽说薛立军比陈思明大了十多岁,在国棉厂的资历也比他高,可他清楚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
一句陈主任便让陈思明脸上面前柔和了不少。
陈思明昨天官复原职,重新回了采购办,现在事情风波已过,他终于能拨云见日,心情不可谓不好,就是见着厂里人,也没人敢当面议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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