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早知道十七爷会来,就跟永安侯一起启程倒好。”不过这也是马后炮的说法,毕竟谁也没料到薛放会杀出来,自然不能冒这个险。
正说着,初十四窜了进来。
才进内,他便笑道:“哟,这里好暖……还有炭炉?”
江太监忙往旁边让了让,不料初十四直接挨着俞星臣身旁坐了,竟跟江公公面对面。
“多谢公公……这还有茶呢?劳烦请一杯,有些口渴。”
江太监打量着他,见他生得干净俊俏,而且声音……竟大有雌雄莫辨之意,便用青瓷茶盅给他倒了一杯。
初十四拿着那光滑细腻的青瓷茶盅转来转去,叹道:“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太小了,一口就没了。”
这话若是别人说,只怕显得肤浅,但在他说来,却令人听着有趣。
江公公笑道:“这是工夫茶,讲究的就是慢慢品,若是口渴,当然是大碗茶伺候。”
初十四闻了闻气味,果然清香扑鼻:“我今日跟着俞监军沾光了,讨了口好茶喝。你怎么不喝?”
俞星臣摇头:“初护军自便。”
初十四喝了两口,望着他:“你不舒服?”
车内虽有些暖,但他的脸色却格外白,难掩憔悴。
俞星臣道:“我很好。”
“那就是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别说是你,西北跟这里距离这么近,连我还不适应呢,”初十四把茶盅里的茶一饮而尽,递给江太监,“何况你又不像是我们习武之人。对了,永安侯怎样?她那身子……”
他先前只是轻描淡写玩世不恭的口吻,提到杨仪,不免郑重了几分。
这一句,戳中了江太监的心,他可算找到诉苦的人:“别提了……原本就没紧着保养,到了卫城又遇上那些事,每日连个好生睡一个时辰的机会都难得。还得费心劳力地去管着别人的生死。这可不是玩笑话,是真的管着生死的。”
初十四道:“怎么回事?”
江太监就把卫城种种告诉了他,包括赫连彰刺杀知州,查明是庞一雄,以及杨仪断言庞一雄的症状,北原人行刺、杨仪通宵给赫连彰处置伤口等等都说了。
初十四叹为观止,感慨:“永安侯真不愧是永安侯,这样举世难得之人,北原却一门心思冲着她,其心可诛。”
江太监忙问:“十四爷,你不是在西北么?怎么跑到这里来?又是怎么跟十七爷遇到的?他先前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星臣听问,便也侧目看向初十四。
初十四不忙回答,笑眯眯地看着俞星臣道:“你想知道么?想知道……就亲手给我倒一杯茶。”
卫城。
杨仪之前听说俞星臣假冒自己乘车离开,本来想让姜斯带人追上。
姜统领劝她:“不必如此,俞监军已经做了万全安排,咱们再贸然行动反而是打乱了他的计谋,何况他带了二百禁卫,另外还有晁将军派的心腹,就算大人亲自启程,上下也不过是这些人马了……所以不必担心,只静等消息就是了。”
杨仪只觉着头疼。
尤其想到昨夜跟俞星臣那样,他要是安安稳稳的,倒也没什么,他偏偏要这么做,又倘若因而有个万一……那岂不是自己把他推到这条路上的。
小甘给她揉了头,觉着她今日精神实在不好,便去叫张太医来给她诊看看。
张太医号了脉,忧心忡忡道:“气血又格外虚了。不能再劳累了。”
小甘道:“要还这样下去,等跟十七爷见了面,岂不是又叫他担心?”
杨仪笑笑:“以前也常这样,别夸大其词的,没什么大碍。”
张太医连连摇头:“小甘姑娘说的对,北境的气候格外寒冷些,连我们这些皮糙肉厚的都受不了,永安侯很该留神保养。”
杨仪不愿他们担心:“好。只是这里里外外的伤者之类,就劳烦你跟胡太医了。”
张太医笑道:“不然特意叫我们来跟着是做什么的?总不能光吃饭……还有那些太医院的医学生们,总算能够给他们历练的机会了,总之您只管放心。”
小甘陪着张太医往外,走到门口,突然一阵犯恶。
张太医瞅了她一眼:“姑娘哪里不适?”
小甘忙道:“没、没什么。”
张太医毕竟是太医院的人,日常伺候最多的就是那些娘娘们,细细看她脸色,惊愕:“你总不会……”
小甘知道他不是好瞒住的,忙向他摆手。
两人到了外间,张太医惊愕,赶忙先给她诊脉。
听了听,屏息道:“这如何了得,先前且一路颠簸的……”
小甘示意他不要做声:“我也是这两天才察觉不对,你莫要张扬,我不想让姑娘担心。”
张太医忧虑:“就算如此,那以后必定要多留意的,毕竟这不是小事!可别有个、闪失。”
小甘道:“我知道,我跟着姑娘也学了一阵子医的,知道该怎么留心。您放心。”
张太医琢磨:“我回头叫人去配一副药来,好歹吃了,巩固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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