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地问:“母亲为何会这样认为?”
徐夫人脸色微变,竟然追问,这可不是他的性子。
勉强笑说:“你难道忘了,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比如……似我们这样的人家,娶妻只娶贤,宁肯平平淡淡些就行了。太过出风头了,反而未必是好事。”
此刻俞星臣心中想起的,是前世的杨仪。
那时候的她,应该就是徐夫人口中“平平淡淡的贤妻”,不出风头,甚至平淡低调的让人容易“忽略”。
他喜欢那样的杨仪吗?至少他并不讨厌。
但更多的,是身为夫妻,那习以为常的“习惯”。
可是这一世的杨仪,脱去身上韬光隐晦的伪装跟克制,散发出光芒的杨仪,才是让他……欲罢不能的。
但此刻听了徐夫人所说,俞星臣真想回到上一世,把那个“当时只道是寻常”的自己掐死。
俞星臣定神:“母亲何必说这话,她已经是定了亲的人了。难道还担心儿子会如何吗。”
徐夫人见俞星臣说破了,才望着他道:“你……总不会真的喜欢、永安侯吧?”
俞星臣感觉自己真如初十四所说,越来越“弱不禁风”了。
徐夫人这么简单一句话,对他而言,却仿佛尖锐的什么针刺,一下子戳破他心头那个薄薄一层的防护,疼的叫人忍不住要缩起来。
他还没有回答,但这瞬息间的沉默,已经让徐夫人知道了那个答案。
徐夫人盯着俞星臣,惊讶的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你、你怎么会……”
这个儿子从小就是最让人放心的那个,四平八稳,克己复礼,人人称赞,以他的性子,本来只会对永安侯这种搅动风云的女子“敬而远之”。
之前隐约察觉俞星臣对待杨仪态度不太对、又加冷氏的话提醒,徐夫人才“多心”,思忖之后,想要试探问问。
方才开口的时候,还觉着自己必是杞人忧天。
没想到竟然!
“母亲不必如此,”俞星臣却镇定多了:“儿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母亲也不必挂怀此事。”
“你这是什么话……”徐夫人站起身来,走到俞星臣身旁,她放低了声音:“你跟我说实话,你向来一直不肯议亲,是不是因为她?”
俞星臣回答:“不是。”
“那是为何?”
俞星臣沉默。
“星臣!”
“既然母亲不放心,那……”俞星臣吁了口气:“大不了……只要是母亲看中了的人,不管是谁我都答应。”
徐夫人心头猛颤:“什么?”
“不管母亲看中了哪家女子,我都会答应成亲。”俞星臣的语气极为平静,道:“这样您该放心了吧。”
正在这时,外头丫鬟道:“二老爷回来了。”
徐夫人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见俞鼎从外进门。
俞鼎瞧见徐夫人跟俞星臣站在一块儿,随口问道:“什么事?”
徐夫人的嘴唇哆嗦了几下:“呃,没什么,是在问他巡检司的事。”
俞鼎毫无疑心,道:“他好不容易回来的早,做什么又问这些公务。”扫了一眼俞星臣,自己上前坐了。
徐夫人抿唇,挪动发僵的双脚,回去木然落座。
俞星臣道:“若是母亲没有事,我就先退下了。”
没等徐夫人开口,俞鼎道:“你忙什么,我也几天没好生跟你说说话了。”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
俞星臣欲言又止,只得先过去落座。
丫鬟送了茶进来,俞鼎吃了半口,笑道:“大老爷真是,办事毫无顾忌,猛然就把永安侯请回家里来。打人一个冷不防。”
徐夫人强笑:“是啊,我们都没想到的。”
俞鼎道:“不过这样也好,永安侯原本就对咱们家里有救命之恩,本就该多亲近些,你可知道最近京内想结识她的有多少?”
假如杨仪只是被封了侯爵,顶多算是京内新贵,那些累世簪缨的王公大臣之家,未必就稀罕亲近。
但她却是个实打实的神医,之前本就名声在外,又经过了疫症、以及跟鄂极国的擂台等事情,如今在京内,名声跟活菩萨已经差不多少了。
尤其那些世代公卿之家,谁家没有个老祖宗小祖宗、没有个头疼脑热无法可想的时候?说句不好听的,真到了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步,谁不愿意有个菩萨救命呢。
所以俞鼎会这么说。
徐夫人听得有几分尴尬,频频看俞星臣,见他只是垂首聆听。
俞鼎看向俞星臣:“之前你说她不错,我还曾经有些非议,现在看来确实是我眼界狭窄,这永安侯确实难得。”
徐夫人脸色更为窘然,便忙打岔笑道:“才说星臣好不容易早些回来,父子两个不好生说些话,怎么只管提永安侯呢。”
俞鼎才笑道:“一时忘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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