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顾莜是被关在什么别的地方,杨甯也不会这么着急,但那是南衙。
哪怕迟一会儿,顾莜恐怕都会掉一块肉。
她闭着双眼,微微急促的喘气,颤抖的手捂住了肚子。
魏明即刻发现了不妥:“侧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杨登抬头:“甯儿……”昨夜杨甯在巡检司就犯了腹痛,杨仪也说她动了胎气,如今这样……他一下子站起来:“快,快……找个地方让她平躺……”
很快,杨甯被送入了政明殿的偏殿之中。
顾盟跟宣王两人站在门边,魏公公也在门口等着。
半晌,杨登出来,顾盟跟魏明忙问:“怎么样?”
杨登道:“娘娘的情形有些危险,不过我并不精于女科,尤其是……还是速请太医院的全太医跟匡太医。”
这两位都是妇科的高手,后宫的娘娘若有孕事等,都少不了他们。
魏明立刻叫人去传。
打发了小太监,魏明思忖了会儿,小声道:“几位,叫奴婢的浅见,各位还是先稳一稳,别因为一个人,大家伙儿横七竖八都栽进去。何况……就算进了南衙,也未必就出不来了呢。”
他说了之后,呵呵一笑:“我先回去了。各位好好想想吧。”
送了魏明,顾盟跟杨登对视了眼。
宣王见状,便先行入内。
廊下无人,顾盟对杨登道:“昨日你去了府里,找朝宗说的那些话,我已经知道了。”
杨登的唇动了动。
“他已经向我承认,他说了谎话,”顾盟的声音老沉微哑,透着无形的威慑力:“因为顾莜之前给他没脸,甯儿又曾因为瑞湖的事情而针对他。偏最近他又被我冷落,所以记恨在心,故意编排了那些不经之谈来泄愤。你不要把那些胡话放在心上。”
杨登愣住。
顾盟道:“杨登,当初顾莜不顾一切要嫁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么?”
杨登迟疑着摇头。
顾盟盯紧他:“因为我知道你是个老实的好人,这京城内多的是聪明绝顶之人,阴险狡诈之人,甚至无所不能之人,唯独少的……是那种志诚老实的君子,所以我最后答应了顾莜,我以为她嫁给你,至少会一世无忧,你明白吗?”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但你是怎么做的?你对得起她吗?”
杨登的唇哆嗦,终于转开头:“我知道对不住她,可是她不该做那些事……”
“我说了那是误会!”顾盟喝止:“你何必还要纠缠!何况她不是已经……改了很多了么?说句不好听的,连佛家都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为什么你就不能跟她安安稳稳的!”
“我心里过不去,老爷子,”杨登落了泪:“你知不知道?我宁肯她对我那样,我必无所怨言,但……仪儿不行,不行。”
顾盟似乎有些忍无可忍,他咬了咬牙,扭开头,最后道:“你果然是个老实志诚的人,可就是太老实了、令人恨!”
殿内。
杨甯之前犯了一阵晕眩,此刻悠悠醒来。
她看见宣王站在自己跟前。
“王爷、还在。”杨甯轻声道。
宣王端详她:“除了护国寺那一次,这是第二次。”
杨甯怔住:“什么?”
宣王负手道:“看你……不顾一切,或者也可以说是真情流露,大概如此之类。”
杨甯双眸微睁,唇动了动。
宣王凝视着她的脸,眼神带几分探究:“你这个人,说你真,你‘真’的极少,说你假,你却又‘真’的惊人,这次是为了你的母亲,上次,是为了谁?”
杨甯咽了口唾沫,眼神躲闪:“王爷、何必说这些……我也不太懂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其实只要稍微留心,就能查出护国寺那日,你都做了什么,只要知道了,当然会明白你为了何人。”
杨甯觉着肚子又抽了一下:“王爷……”
宣王的脸色却仍是很淡漠,道:“真的有那么舍不得?所以先前,父皇说是他禀告了刺客冲着顾莜而来,你才会那样反应,既然你们不是两情相悦,为什么你还念念不忘?”
杨甯竟有些受不了:“不要说了!”
宣王仔细看着她痛苦的脸色:“这会儿你倒像是个真的人了。”
杨甯抬手捂住了脸,不想让他看自己难堪之态。
宣王也没有再看,而是走开了几步。
沉默片刻,他道:“我在护国寺这些年,唯独弄懂了两个字。”
杨甯慢慢地放手:“是什么?”
“就是……”宣王道:“‘因果’二字。”
杨甯微震,喃喃道:“因果?”
宣王淡声道:“十界迷悟,无非因果,缘生缘灭,便是因起跟果落罢了。所以,你也不必如此执迷痛苦。各人自有各人的因果,一切艰难或喜乐,不过因果相关,应劫而已。”
他说了这句,却又朦胧一笑:“只是,你此刻的痛苦执迷,亦算是因果的一部分。倒也罢了。”
宣王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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