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是大夫,自然比我清楚,我只是好奇……”
杨仪咳嗽起来,初十四忙给她抚背,只觉着脊椎历历可数。
这感觉,让初十四想起自己在西北时候,有一次救了一只才出生不久的荒原猫,那薄薄的一层软毛,底下是突起的脊椎,瑟瑟发抖,何其可怜。
而杨仪瞥着初十四的另一只手,却发现他的袖口上沾着一点新鲜的血渍。
牧东林一行住在贤良祠的馆舍。
初十四跳下地,把杨仪接了下来。
他趁机握了握杨仪的腰,心中更是一惊,真似一束花枝。
领着杨仪进内,不多时来到了牧东林的住处。
鹿子跟桑野先不知哪里去了,只有初十四陪着杨仪:“之前大夫交代不许叫五哥透风,永安侯可别介意?”
领了杨仪到里间床边,见窗幔垂着,桑野站在一边。
里头有只手探了出来,搁在小几上。
“请。”初十四望着她。
杨仪落座,搭手听了片刻,扬眉。
初十四道:“我五哥的情形如何?”
杨仪收手:“我不知道。”
初十四惊愕:“不知?”
桑野也在旁瞪着杨仪。
杨仪道:“十四爷若真想让我给牧督军看诊,那就不用叫人试探了,帐中之人并非牧督军,也许……是他身边的那位年长些的先生。我还有事,就不……”
她起身要往外走,初十四一把拉住她:“你、你怎么知道的?”
桑野震惊道:“这都能看出来?”
而在杨仪止步瞬间,帐子被掀开,里头的人下地,确实正是有胡须年纪略大的阿椿,他也惊愕地望着杨仪。
杨仪因着急要走,便道:“年长跟年青者的脉象跳动不同,这位先生的脉象稍弱而有力,所以并非牧督军,而牧督军本人……想必是气血不足、肾阴略亏,多半是消化不好的症状……倒也不是大毛病,只补气血,少劳心就是。”
在场三个人面面相觑,初十四笑道:“你们都听见了?我说罢!”
桑野的脸上仍是不可思议的表情,阿椿却笑道:“真是人外有人。”
“你们才知道人外有人,”说话声从外传来,正是牧东林带了鹿子走了进来,他向着杨仪拱手行礼:“永安侯见谅,这些人不知天高地厚,只是胡闹。”
杨仪也忙还礼:“牧督军。”
牧东林道:“不过,我仍是不懂,永安侯只跟我……有过一面之缘,也并没有给我诊脉,为什么就知道我有气血不足的症状?”
杨仪垂眸道:“是我唐突,只是牧督军年纪不很大,便两鬓微白,发为血之余,若是精力耗损,自会华发生,想必督军是劳神谋划损了肾精所致。此是我一家浅见,请勿见怪。”
而阿椿年纪明明比牧东林大很多,可先前相见之时,便见他乌发如青,目光烁烁,所以他们两人脉象自然不同。又有年纪之故,才判断帐子内是几人里的阿椿。
牧东林望着她淡然不惊,侃侃而谈,笑道:“这才是百闻不如一见。”
初十四对桑野跟阿椿道:“听见了?还不拿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桑野无奈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银子,掂量了会儿,忽然道:“不会是你事先告诉了永安侯吧?”
初十四握着银子,挥拳作势要打他。
阿椿也掏出一块银子给了初十四,笑道:“愿赌服输,你又说这种小气的话,何况之前也没没告诉到底要用谁来假扮五爷,万一是鹿子呢?”
杨仪才知道他们在拿此事做赌。
牧东林请了杨仪出外,说道:“先前我等一叶障目,先入为主,未免有得罪永安侯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杨仪道:“牧督军客气了,这都是些微小事。只是不知今日为何请我来此?我看督军也不像是有什么不妥的。”
牧东林笑道:“永安侯都说我肾阴不足了,这还是小事?”
初十四在旁嗤地笑出来:“对啊,这对男人来说可是大事,永安侯,你快给五哥开些个灵丹妙药,给他补一补才好。”
牧东林抬眸:“只管说嘴,做事儿不清不楚的,从外头回来弄的一身脏,还不去更衣?”
初十四笑容收减几分,随着牧东林看似不经意的目光垂眸,终于也发现袖口那点殷红的血迹。他不动声色地将手垂下:“是。那五哥先陪着永安侯,我去了。”
初十四来到外间,门外阿椿道:“怎么了?”
他举了举袖子,阿椿看见:“呵,怎么沾了血?怪不得五哥说你。给你提个醒也好,以后多留点心。幸亏永安侯没看见。”
初十四道:“她看见了也不会怎样,难道不兴我宰几个牲畜。”
之前董阎王等摆明挑衅,那些顺天府的巡差居然不敢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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