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的身子弹了弹,重又陷入了昏迷。
杨仪跟薛放面面相觑,各自沉默。
顷刻,薛放道:“这必定是他高热之下,糊里糊涂的说些胡话,是不是?”
“呃……有这个可能。”杨仪含糊回答,又看向手中灵符。
薛放润了润唇:“别理这个东西,扔了了事。”
杨仪犹豫了会儿:“灵枢先前已经服了药,我又给他针灸过,却还这样不醒……若是拖延下去,烧出个好歹来。不如试一试吧。”
薛放见她将符纸靠近烛光,烛火照着她的眉眼闪闪烁烁,时明时暗。
他心里竟生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等等。”
薛放上前拦住杨仪,不由分说地:“我不相信那个姓陆的,就算他有这种本事,但他心术不正,我不信他真想救灵枢。”
杨仪愣怔:“可是……”
薛放已经将符纸拿了过去:“灵枢不是个无能的,倘若真的遇见了‘邪祟’,哼……那只是两个无辜的孩子,又哪里是什么邪祟?就算真遇到了,他们也不会害人!也用不着这劳什子!”
将符纸撕了个粉碎,薛放道:“不要管那神棍!我只信你,灵枢必定也只信你!”
杨仪万万没想到他竟会这样做法,惊讶之余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十七……”
她担忧灵枢心切,又深知陆神官并非浪得虚名,所以心怀侥幸。
见薛放如此笃信自己,只觉着身体之中,一阵莫名而强大的暖意涌动。
薛放叹道:“你这个人就是太心软,还说我呢……我只是常常因为你才方寸大乱,你却是为了谁都会自乱阵脚。”
杨仪笑道:“才觉着你稳妥,又开始胡说了。”
她见那符纸已经被撕碎,没了指望,也不想再指望别人。
于是叫门外侍卫弄些热水,泡了艾草叶,拧了帕子给灵枢擦拭,又喂了他一碗仙术汤,过了半个时辰,灵枢的情形逐渐安稳许多,烧热渐渐退,也不再胡言乱语了。
杨仪诊他的脉象,也见了平静,心里暗叹还是薛放有先见之明。
不然昨夜烧了那符纸……确实不知如何。
毕竟玄虚的事情,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谁知陆神官怀着什么心思呢?
寅时。
任秀才跟齐夫人,被带到了老太太的房中。
先前,杨仪见老太太有些清醒之意,便开了一副益脾镇惊散。
她诊过老夫人的脉象,常年缺乏有益的补养,导致脾弱气虚,益气镇惊散在补气之余,也能驱除风邪,止住惊痉。
再加益气宁心的五味子,明目清翳的蝉衣,息风退热的珍珠母,功效加倍。
另有一副补天大造丸加减。用以养血安神,有益元气,真是最适合阴虚之极的人。
任老夫人的身体,就像是被经年累月风吹日晒已经枯朽的木质,已经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
但她常年拒绝看医服药,突然服用了这些对症的良药,效果自然是加倍明显。
老夫人只觉着手脚的抽搐都减退,头脑也更清醒起来,回想过去种种,惊心震慑。
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人将自己的儿子跟媳妇带来。
门口的侍卫见惯了她先前怪声嘶嚎之态,突然听见声音镇定中透着温和平静,大为诧异,忙去告诉了杨仪跟薛放。
薛放命把人给她带去。
杨仪知道事情非同小可,自然也是要过去的。
叮嘱斧头好生看着灵枢跟康儿,刚要出门,薛放拦住她,竟挡在她的身前。
“干什么?”杨仪奇怪地问。
薛放拍拍自己肩头,道:“我不能抱你,背你还是使得的,你上来。”
杨仪笑道:“胡闹,我又不是不能走。”
“你忙了一整天了,从昨儿就没闲着,刚才又只睡了一会儿,不许你再走来走去,累坏了怎么办。”
杨仪哪里肯,何况他又有伤。
薛放道:“当初在海州的时候,姓俞的叫人弄那什么软轿抬着你,哼……我不喜欢,我的人就该我来疼,你上来。”
杨仪本是不答应的,可听见薛放提到了俞星臣,哑然。
又听最后一句,怦然心动。
“你啊……真是。”杨仪没了言语:“小心别动到右臂。”
上前趴在薛放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颈。
薛放把左臂往后一搂,他的臂力何等之强,虽是单臂,也稳稳地搂住了她。
饶是如此,薛放还叮嘱:“你抱紧些,别怕勒着我,黑灯瞎火,我怕你掉下去。”
杨仪忍笑,往他背上又爬了爬,脸已经靠到他的颈间去了,歪头在他耳畔低声道:“行了吧?”
薛放先是感觉她贴着自己,真真熨帖万分。
又感觉她在耳朵边儿上吐气如兰,满意:“这还差不多。”
起身,稳稳地背着她往前。
老夫人房中。
任秀才跟齐夫人跪在地上:“母亲!”
虽然老太太的样貌并没有大变,但因为服了药,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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