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们众人错以为京畿司要对我不利,一时冲撞起来,小侯爷只当是我指使的,其实我哪里知道?何况我今夜见识了杨侍医的医术,心服口服,怎会对他们如何?”
胡老先生道:“神官,此言当真?”
陆神官道:“我人在这里,难道各位还有什么不清楚么?天色不早,各位也不必在这里聚集,自请回吧。”
薛放在旁盯着他,心中冷笑。
没想到此人如此能屈能伸。
陆神官宁肯这样粉饰太平,假作无事,自然是看出了薛放不是个能硬碰的人。
若闹下去,陆神官绝不会得好儿,所以他想要先退一步海阔天空。
毕竟甑县的百姓对他深信不疑,他还有那块御赐的金牌,只要先安抚了百姓,薛放没有借口对他动粗,他自忖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薛放本来想当着百姓的面,让陆神官承认自己在这里招摇撞骗,蒙蔽百姓。
但百姓被荼毒太深,就算他此刻承认,百姓们恐怕也会觉着,是被薛放逼迫所为。
杀死了他当然容易,但要叫醒愚民,却还不够。
“他们、要把神官怎么样?”果真有人担心地问。
陆神官双臂上隐隐作痛,瞥了眼薛放,呵呵笑道:“我在甑县所作所为,有目共睹,料想就算是京畿巡检司的人,也不至于毫无缘由便为难于我。各位不必担心。”
胡老先生点头:“正是如此。”
底下百姓纷纷道:“对,不可为难神官,我们只相信神官!”
吵嚷了几声,正要散去,薛放道:“且慢,谁对巡检司的人动过手,留下。”
陆神官微惊,艰难地转头看向薛放:“小侯爷,得饶人处且饶人……”
薛放冷道:“现在留下的,记下名字,若我的人无恙,可以酌情宽大处置,但要是偷偷走了,以后查出来,严惩不贷!”
之前那些对吴校尉等动过手的,已经有些惧怕之意,邱旅帅手下那几人更是惶然不安。
薛放吩咐邱旅帅:“你,仔细把他们名字记下来,别弄错了。”
院中的人有心怀鬼胎的,不禁有点慌张,悄悄退到门口,却忽地止步。
原来此刻,从院门外又有一道人影急急地奔了进来,竟正是之前随薛放而来的夏统领。
夏统领看到二楼的薛放,叫道:“十七爷!”
他还没有开口,薛放先听到了一阵熟悉的犬吠声。
薛放疑惑:“怎么这声音这么熟悉?”
狗叫声越来越近,透出几分欢快。
门口的百姓自发闪避,夜影中,见一道黑影窜出。
薛放定睛看去,扬眉笑道:“我以为呢……”
那竟是豆子!
这会儿夏统领顾不得上楼,就在庭院里说道:“俞巡检已经到了任家、已经找到灵枢了!”
先前,薛放担心任家有什么不妥,就叫夏统领带了几个人前往照看,再行搜查。
没想到竟遇到了俞星臣带人赶到。
俞星臣跟薛放不同,他是进城后直接去了任家。
薛放听前一句,还皱眉,听到后一句,顿时面露喜色:“当真找到了?”
旁边的陆神官闻言,脸色微变。
夏统领道:“确实是真……”这会儿豆子已经摇头摆尾地进了门,而有些话不能在这里叫嚷出来,夏统领便改口道:“是这狗子的功劳!”
说了这句,夏统领看向屋内忙碌的杨仪。
薛放正要问灵枢怎么样,依稀听见马蹄声响,街头上灯火闪烁。
他便拽了一把陆神官,带着下楼。
楼下,杨仪正拉住廖小猷不肯撒手。
先前杨仪行到了一楼,她见吴校尉被打的遍体鳞伤,情形凄惨,却没有管他。
只先去检查廖小猷的伤。
在楼上的时候没看清楚,借着屋内的烛光,才看见廖小猷伤着的是靠近肾脏的地方。
而且还流着血。
杨仪不禁忧心,如果伤及了脏器,或者流血过多,那后果自然不容乐观。
幸亏廖小猷生得高大,这一刀在肾脏之下,也没有很深入,杨仪才松了口气。
只赶紧给他清理,撒了十灰止血散,吃了镇痛丹,叫他坐着不许动,等她给吴校尉及两人看过了,再回来给他缝合伤口。
廖小猷听见“缝合”,脸都白了几分。
这般高大的人,竟有些畏惧发抖。
杨仪又去查看吴校尉的伤,吴校尉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都是棍棒拳脚所致,唯有脸上被打的口角流血眼睛肿胀。
杨仪怕他有内伤,号脉听了半天,倒像是没有大碍,只是腿骨似乎折了,不能动。
又给两个副手稍微把外伤处置停当,再给小猷缝合伤口,不料小猷不肯,只求她敷药就行了,坚决不愿意她动针。
夏统领看她的时候,杨仪正在劝说小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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