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神官呵呵大笑,抬手在桌上一挥,凭空多了些杯盘碗盏,他倒了两杯茶:“星官请。”
薛放道:“敬谢不敏,我怕是迷魂汤。”
“寻常迷魂汤对星官岂会有效,只是下界之时,元神被封在了泥丸宫,”他指了指头顶:“故而蒙昧不记得前尘。”
薛放眨了眨眼:“你说起前尘,我想起来,你先前对杨仪说什么‘夙世因缘’,是什么意思?”
陆神官沉吟道:“这个嘛……”
“是胡诌出来耸人听闻的?”他记得杨仪当时脸色微变,但更让他无法释怀的,是陆神官那一声“可怜”。
什么可怜,谁可怜!
陆神官摇头:“其实……星官不是已经有所感应了么?”
“感应?什么感应?”薛放越发疑惑。
陆神官呵呵一笑:“只怕不自知而已。星官请看。”他抬手指了指旁边那道流水。
薛放抬眸看去,却见流水潺潺,光芒闪烁。
“有什么可看的?”
就在他问话之时,那流水突然变动,竟逐渐出现了一副薛放极熟悉不过的场景!
薛放脸色陡然变化,直直地看着那一幕——那是曾经他在去海州时候做梦梦见的场景。
怎么可能。
但,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立在高岗之上,风吹她的衣袂跟青丝,而一个少年站在山下正凝望着她。
然后他奋力向前追过去,可磕磕绊绊,跑了许久,仍是相隔天壤。
薛放几乎陷入震惊之中:“这是什么?”
“这是星官的心魔。”
薛放不忍再看那拼命前行却始终不可得的少年,他用力一摇头,闭上眼睛:“不,这不是真的。只是个噩梦。”
陆神官道:“那……什么才是真的?”
“真……”
薛放突然看向自己的手,右手上传来了极熟悉的触感。
慢慢地,是他最熟悉不过的纤手探过来。
就是昨夜,再顾瑞河那小屋子的东屋里,杨仪靠在他的怀中睡着,醒来,却同他十指交握。
“这才是真的。”薛放喃喃,心满意足。
怀中的杨仪扭头看他,眉眼盈盈:“十七,你能动了……”
薛放心潮澎湃,竟道:“对,这才是真的。”
庭院之中,灯火幽幽。
陆神官从房中走了出来,轻轻将门带上。
从廊下转到楼梯口,看向下方。
胡小姐已经服了汤药,可不知为何仍没有醒来。
胡老先生已经有些焦急:“到底成不成呢?杨侍医?”又不好格外催促。
杨仪额头微汗:“应该醒来了才是……”又忙去诊胡飞雪的脉。
她肩头无形的担子极为沉重,几个赌都压在上面,她可不想功亏一篑。
拼命定神,仔细听过了胡飞雪的脉搏,却似无大碍,只仍旧有一点气滞。
杨仪睁开眼睛,把胡小姐从头到脚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事。
她忙解开胡飞雪的衣带,看向她腰间,却发现一块淤青。
一刹那杨仪几乎哑然失笑:她竟是忘了薛放拍了一刀,以他的力道,虽未曾全力,但一个弱女子如何禁受得起?
杨仪忙又给她疏通,推拿调气。
不多时,胡飞雪喉头一动,竟是醒来之意。
陆神官见状,缓步下楼。
杨仪听见脚步声转头,看他一人下地:“十七呢?”
陆神官道:“星官无恙,只是需要假寐片刻。”
杨仪皱眉:“假寐?”
吴校尉也忙道:“十七爷如何?”
陆神官摆摆手:“不必着急,他问了我一些事……大概一时情难自禁,容他静一静无妨。”
说话间,胡飞雪已经睁开双眼:“这、这是哪儿?”
猛地望见了胡老先生:“祖父?!”
胡老先生大惊大喜,扶着胡小姐:“飞雪,你无事了吗?”
杨仪是男装,又有个吴校尉,胡小姐瑟瑟发抖:“他们是谁?我、我怎么了?”
杨仪听她言语清楚,握紧的拳稍微松开了些:“陆神官。”
陆神官笑道:“果真精妙,世上如杨侍医这般的人多些,才是功德无量。”
杨仪道:“愿赌服输,你不可为难十七,还有,灵枢……”
“你们都找错了地方,我一开始就说过了,”陆神官摇头:“那个……灵枢,他确实曾经来过,但我此处并不怕被他细看,他既然无所获,自然就离开了……你们要找他,应该去那该去之处。只是你们先入为主,以为我心存歹意,误以为从我这里能搜出什么来。竟自困在这里。”
杨仪看他不像是搪塞:“该去之处,又是何意?”
陆神官道:“你们为何来到甑县?只管去想。”
杨仪微震:“任家?”
吴校尉忙道:“不对,任家内外我都已经细细搜过,并无发现!”
“此刻任秀才就在外间,你何不当面去询问?”
吴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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