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薛十七郎不是他的正经“敌人”。
见黎渊盯着自己,俞星臣道:“如何?”
黎渊问:“你觉着那个巫小姐,有什么可疑?”
俞星臣陡然色变,下意识看向身后。黎渊道:“放心,此处无人偷听。”
“你怎么看的出来?”俞星臣问。
黎渊道:“我怎么看得出来不打紧,我想问的是,你是怎么察觉的。”
隐约,验房里有说话的声音,俞星臣瞥了眼,道:“不知先前的琵琶曲,你可曾听见?”
黎渊道:“影影绰绰不甚真切。”
俞星臣道:“我怀疑那琵琶曲有问题。”
他很少失态,尤其是在跟杨仪的事情上,他尤其谨慎,不肯越雷池一步。
但是先前的夜宴,那种情绪翻涌无法克制之感,让俞星臣心悸。
俞星臣不相信自己会在一瞬间难以自控。
正因为对自己的自信,他宁肯相信饭食有毒,或者是……
那首曲子。
毕竟在那梁间燕响起来之前,他还毫无感觉。
黎渊皱眉:“你的意思是,类似于‘天魔音’或者‘摄魂曲’之类的曲子?”
俞星臣道:“天魔音,摄魂曲,这是什么?”
黎渊道:“我只是听说过,这两种都是域外传来的,据说天魔音入脑,会叫人失态发狂,而摄魂曲,顾名思义,则会令人变成行尸走肉,全凭曲调指挥调度。不过只是传说,从未见识过。”
他说完后,疑惑地看向俞星臣:“你怀疑那个巫捣衣会这种曲子?可她只是个知县之女,又非江湖人士,如何可能?”
验房中。
杨仪一进门,先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那个骷髅头。
她先是微怔,继而走过去:“这是哪里来的?”
薛放早迎了过来:“我先前来的时候地上捡到的,猜测是牛仵作的东西。”
杨仪瞥了眼牛仵作的尸首,只顾打量手中的骷髅。
宁振在旁有些焦灼地说道:“杨侍医,你可能验尸吗?能不能看看牛仵作是怎么死的?”
杨仪好像没听见他说什么,竟抬手把那骷髅的下巴颏打开了。
这冷不防看着,就仿佛这骷髅张大了嘴,要咬人。
把宁振吓得倒退半步。
陈献在旁笑道:“仪姐姐,你怎么玩儿起来了?”
“玩儿?”杨仪正细细打量骷髅的牙齿,喃喃了声,“十九你过来。”
陈献着实是人不可貌相,脸嫩,胆子却壮,果真走到跟前:“怎么了?”
杨仪拿着那骷髅头,蹲下身去,将那骷髅大张的嘴贴在他的小腿上。
这验房内本就灯光微弱,鬼气森森,现在更把个嘴巴大张的骷髅放在陈献的腿上,这简直是唯恐人不害怕。
宁振愕然,差点儿捂住嘴。
薛放在旁扬眉,有点不乐意看杨仪蹲在陈献跟前。
陈十九郎低头看着杨仪,却很受用,笑道:“仪姐姐,你是干嘛?有这么好玩儿吗?”
骷髅的牙齿抵在他的腿上,杨仪稍微用力。
陈献啧了声,道:“仪姐姐,你要叫这个骷髅头咬我?小心点儿,他这牙口可极好,真的会给我咬下一块肉来呢。”
薛放看他得意洋洋,真想把杨仪揪起来,自己取而代之,狠狠地给陈十九一口。
只是陈献话刚出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陡然收了。
杨仪举着骷髅站起身来,走到桌上的牛仵作身旁:“十七,把牛仵作翻过来。”
薛放忙将牛秉忠翻了过来。
杨仪把骷髅的嘴巴架在他的腿上:“还记得今日那具尸首上的腿骨痕迹吗?”
陈十九刚才看着杨仪在他腿上摆弄骷髅的时候就猜到了:“真是这个东西?!”
“根据尸首腿骨上的啃咬痕迹,刚才我先给十九试了试,若是留下那种痕迹,若是受害人站着,咬人者就得趴在地上无疑,若是受害人死去,就如同牛仵作这样,那就简单多了。”杨仪道:“宁旅帅请把油灯靠近些。”
宁振将油灯举着靠过来,杨仪把骷髅的嘴靠近,借着有灯光看向牙齿背面。
陈献倒吸了一口冷气,才发现就在骷髅的齿缝之中,残存着零星仿佛是没洗干净的、已经干涸缩起来的肉皮般的东西。
除了宁振,陈献跟薛放都已经懂了。
他们看看杨仪又看向牛仵作,乃至那骷髅,心里有了一个朦胧的轮廓。
杨仪又请薛放把牛仵作翻过来,查看他的死因,终于发现他的耳中渗出一点细微血迹。
借着油灯查看,又用一把小镊子试了试,果然有硬物。
她道:“这应该是用钢针自耳道贯入脑髓,将人瞬间刺死,这样出血极少,容易抛尸。且表皮不留任何痕迹。”
这也容易,只要用钳子,费点儿力气就能将钢针抽出。
以防万一,她又将牛仵作从头到脚查看了一遍,却在牛仵作的背上发现两点奇怪的刺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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