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醒了,羞耻心起,见杨仪要去查看自己的伤处,便举手要拦着:“不用看了。”
“大热天的,你要捂出个好歹?”杨仪温声,把上头那层薄被轻轻掀开,见底下的细麻布果真已经被血点沾湿。
薛放捂着额蒙着眼,无地自容。
杨仪细细检查过,确认伤口没有更坏,才重新盖好了那层细麻。
薛放忍着脸红,决定一件一件地问:“他叫你去干什么?”
“他是谁?”
“当然就是……我爹。”
杨仪猜测陈献跟小郡主过来,他自然没空喝水,便起身给他倒水,又道:“别对侯爷无礼。他叫我去,自是问你的病情如何。”
薛放撇嘴:“真的?我不大信。有没有说别的?”
杨仪道:“什么别的?”
“你不要瞒我,”薛放定睛看她:“他要说了些不中听的,你只当耳旁风,别往心里去,或者你告诉我,等我好了,我替你出气。”
杨仪无奈地笑:“你还想再推他一次?侯爷也不是真的想为难你,你的脾气也该收敛收敛。”
薛放吃惊:“怎么替他说话?”
“喝了。”杨仪把水递给他,道:“因为我知道为人父母之心,侯爷虽寡言,却也未必会害你,自然想给你配一个更好的……”
“什么更好的,这是猪马牛配种么?要选什么更好的!”
杨仪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薛放埋头喝水,声音闷闷地响起:“话糙理不糙,我喜欢的难道不是天底下最好的?还需要他们评判?”
“慢点喝,”杨仪叹气:“你再说这话,侯爷更以为我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你了。”
薛放脸色微沉:“他果然这么说了是不是?”
杨仪见他额上又冒了汗,便又给他擦去:“你放心,有什么话,我已经都跟侯爷说开了。”
薛放眼巴巴看她:“什么意思?”
“总之你不用操心别的,只安心地养伤养病,等你好了,再打算别的不迟。”
薛放疑惑:“我怎么不懂?你只跟我说一句,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侯爷算是通情达理之人。”
薛放却并不相信:“他通情达理?哼……”想到昨夜自己跪在扈远侯面前,他还是那么不近情理,这若不是差点把他推死过去,自己又病倒,这会儿早远远离开了。
杨仪道:“不过,你怎么跟十九和小郡主说……说什么定亲呢。”
“反正我娶定了你,你也答应跟定了我的。”薛放忙抓住她的手:“你反悔了?”
杨仪叹说:“没见嘴这么快的。”
薛放才笑道:“你没反悔就行,也别恼,反正迟早要给他们知道。”
十七郎倒不是嘴快。
在他眼里,紫敏虽只是个小丫头,但上次在端王府里,陈献说破了此事。
本来他以为跟小郡主不照面,倒也罢了。谁知今日她又来了。
一个堂堂的郡主,自己跟她又不熟,她却巴巴地跑来府里探望……这成何体统。
所以薛放故意地就先把自己定亲的事嚷出来,让紫敏死心。
只是这话,他不会告诉杨仪而已。
可说到这里,薛放不禁又挂了心事:“方才你跟郡主又说什么了?”
杨仪笑看他一眼:“你猜。”
薛放有点心虚:“我猜不着。好姐姐,你告诉我吧。”他嬉皮笑脸,嘴里抹油。
杨仪望着他眉眼闪闪之态,微微一笑。
连她都不禁为之心折的明锐少年,紫敏那种宫内长大的少女,又何曾见过,怎会不目眩神迷。
可是紫敏那一句“亲切”,却让杨仪听出了异样。
紫敏对薛放未必就是真的男女之意,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本能地被吸引。
如今自己已经劝过了,又何必再把少女的隐秘心事挑开了、跟薛放说呢。
杨仪只道:“没什么,她问了我你为何受伤……我也劝了她以后不可轻举妄动,免得惹出事端来。小郡主很懂事,已经答应了。”
“懂事?懂事就不会让陈献带她出来了。”薛放却不敢苟同,随口道:“十九也不知喝了什么迷魂汤,我看他命都不要了!”
杨仪听了最后一句,有点刺心。
陈十九郎带了小郡主,从侯府角门往外。
送她上了马车,伴着车驾往回,才出侯府街,小郡主探头道:“十九哥,我不想回去。”
陈献道:“说好了只来这里看望十七哥的,回去晚了,王爷必会发现。”
小郡主扒在车窗上:“我明日就要回宫了,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再说,我心里发闷。”
陈十九郎道:“为什么发闷?”
小郡主歪头思忖着:“十七哥真的要跟杨侍医定亲了……”
陈献笑问:“人家要定亲,你闷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不过看着十七哥那么高兴,我好像不该发闷,应该也跟着高兴才是。”
陈献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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