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物之时,那女子低低地呼了声,显然是很疼。
杨仪松开手,道:“请穿上衣裳吧。”
陈夫人见她转身,忙跟着出外:“如何?”
杨仪道:“之前可看过大夫?”
陈夫人道:“看过。说是因为气血不和,所以才导致了痈疮,用了流气饮,可仍是不能奏效,反似更疼了些。”
杨仪道:“从脉象看来,虽是气血不足的症状,但也不尽然,应是多气而少血,流气饮只怕……”她摇了摇头,不敢多说:“夫人,此症我是第一次见,当慎重,能不能容我思忖一日,明日再行答复?”
陈夫人看了看里间,忙点头:“你肯费心多思,自然是好的。”
杨仪也跟着看了眼里间那人,依稀瞧见她已经起身,隔着纱屏,似乎也在看向这边。
跟夏绮寒暄了几句,约定明日再见,杨仪出了夏府,上车直奔皇宫。
太后自从昨日调了药,愈发进益,脉象无误。
杨仪退出启祥宫后,心里牵挂着先前那神秘女子的症状,便回太医院找书翻看。
只可惜太医院藏书虽多,可对于女子乳上的症候,记载却仅次于脑。
正抓头,林琅寻来,笑吟吟道:“听说你又在这里翻书,是怎么?”
杨仪知道他是个极博学广知的,忙道:“林大人,我有一个病症,想要请教。”
林琅笑问是什么。
杨仪便道:“大人可曾遇见过……女子胸乳有结的?”
林院首一惊,把她上下一打量,狐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杨仪本想说自己遇到一个病患,可又觉着不妥,便道:“我想起之前在南边的时候,曾遇到过一个病人。我因从未遇到过那种情形,不敢轻易诊断。”
林琅知道她是从金陵回来的,便点头道:“你是女子,都从未遇到此种情形,何况是男医?不过……你今日问对了人,我的确知道一件。”
杨仪忙请教。林琅皱皱眉,道:“先前宫内曾有个老太妃,记得就是得了这个症状,可惜到死也没有治好。不……应该是说她就是因那病症而薨的。”
杨仪惊心:“当时可用的什么药?脉案如何?”
林琅回想,可惜时隔太久,他说道:“我记得是有医案的,等我给你找来看看就知道了。”
过午,眼见约定的时候到了。
顾荣儿跟杨甯两个借口回府,实则乘车来到了那家戏楼。
从后门入内,一路小厮领着,到了一处雅间。
这房间虽则不大,但甚是精致,前头开两扇窗户,打开后便看到底下戏台。
一应果品水酒,都是现成的。
杨甯见干净雅洁,笑道:“你可真会找地方。”
顾荣儿坐在她对面:“我也是托了妹妹的福,你若不来,我还不敢一个人过来呢。”
杨甯随口笑说:“说的怪可怜见的,只是这话我可不信,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的胆子多大?”
顾荣儿面色微僵,讪讪一笑:“好妹妹,别揭人的疮疤。”
杨甯在她面前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惯了的,也不以为意,便道:“那算什么疮疤,再说,你做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至少在我看来是如此。既然是女子,当然是想要得个更好的如意郎君了,用点手段又如何?只要你用的对。各凭本事而已。”
顾荣儿怔怔地听着,听到最后,微微点头。
杨甯道:“只要你能爬的上去,爬得够高,还怕别人说什么疮疤、旧事的。”
她说的,是前世的顾荣儿,当时她嫁给了赵世,何等风光?
当然,杨甯也指的自己。
顾荣儿听完后,重又笑的喜悦:“真是听妹妹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说话间,底下有两个弹唱的出了场,开始拨弄调弦。
杨甯本不在意,只懒懒地听着。
却听那男子弹弦试唱道:“花尚有重开日,人决无再少年。”
她甚是诧异,知道这是元朝范康所做的酒色财气四首俗曲之一。
此一首,正是写的“色”。
不由凝神看了出去,只听那人又唱道:“恰情欢春昼红妆面,正情浓夏日双飞燕,早情疏秋暮合欢扇。”
顾荣儿不太懂这些,只茫茫然听着,自顾自道:“他们的声调跟咱们这儿的不同,都难听清楚唱得什么,倒是颇有点儿韵味。”
杨甯反而讨厌她打断人听曲子,便皱眉做了个手势。
顾荣儿噤声。
杨甯凝神,听那人唱:“武陵溪引入鬼门关,楚阳台驾到森罗殿……”听了这两句,才微微刺心。
顾荣儿见台上停了,才敢出声:“这不过是试嗓子,妹妹就听迷了?”
杨甯抬手,饮了一口茶,定神。
顾荣儿给她斟满,又笑道:“待会儿要是再唱好的,只怕你还舍不得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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