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星臣沉默:“字面上看来,并无异样。”
薛放嗤地笑了,喉咙里咕哝了声。
俞星臣抬眸:“怎么,你看出了什么?”
“那个叫阿嘉的刺客,他的伤好像……太利落了。”薛放蹙眉,摩挲着下颌道:“具体我也不好说,只是一种直觉。”
跟他相处这许久,俞星臣知道这个人的“直觉”是很可怕的东西,毕竟十七郎是行伍里出身,死人见的太多了,既然他说伤势有异,只怕确实有点蹊跷。
“你细说说。”俞星臣道。
薛放抓了抓腮,翻着白眼冥思苦想:“比如,两个人生死相斗,除了高手,其他的人未必都会那么准,总有失手打偏了的时候,可是这个人……他的致命伤是脖子上那道,很干净利落,看着就像是……”
他闭上眼睛寻思,终于找到了一句合适的形容:“就像是刽子手下刀似的那么准。”
俞星臣眯起双眸,又垂首从面前的几分卷宗里找到一份:“这是那个杀死刺客的禁卫的自述……”抬手递给薛放。
薛放欠身接过来,扫了几眼:“怎么了?”
俞星臣道:“按照他所说,他也是极慌张无措的,怎么会像是你说的那样,刽子手下刀一般。”
“朱弘……”薛放盯着面前那份供状,拧眉道:“我昨儿见过此人,他看着不像是那种会慌了手脚的,甚是稳重干练。”
这原本是俞星臣之前养病的时候,薛放干的差事,俞星臣竟不知道:“是么?难不成此人有什么藏掖?既然如此,倒要再审一审。”
正在这时,昨儿来的江太监,又带了几人大驾光临。
薛放忙起身迎了,笑吟吟道:“公公又来了?蓬荜生辉!”
江太监横了他一眼:“少嬉皮笑脸,我的来意,薛参将可知道?”
薛放道:“知道知道,这不是正跟俞巡检在审查此案么?”
俞星臣也起身行礼,江太监看着他,态度缓和:“昨儿听闻俞大人病了,脸色还是不大好啊。怎不多歇歇。”
“多谢公公,公务在身,不敢懈怠。”
江太监似是而非地笑笑。
正欲再说,薛放把那张纸一抖:“公公,这个人现在在哪儿?”
江太监看了眼:“哦,这是朱弘,他昨儿救驾有功,今日皇上要格外嘉奖。如今正在宫内。”
薛放一愣:“格外嘉奖是什么意思?”
江太监不以为然道:“不过是召见他,赏赐些物件罢了。哼,这个小子走了运了,那么多人围着刺客,只有他抢了头功。”
俞星臣咳嗽了几声,突然道:“小侯爷。”
薛放对上他的眼神,跟着走开了几步。
俞星臣手拢着唇:“这个人有点可疑,偏偏今日皇上要召见,我想……”
薛放陡然一惊,半信半疑地:“你总不会以为他是、他会不利于皇上?”
俞星臣道:“以防万一。”又思忖了会儿:“先前这刺杀一事本就古怪,这人摆明不能进殿,就算进殿,也未必能靠近皇上身边,他在殿外大叫刺杀,就像是……像是……”
薛放试探道:“像是自曝、自杀?”
俞星臣脸色微变:“对,就像是自杀一般。”
薛放愕然:“可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对他没有好处,但是对……杀死他的人,就有好处了。”
薛放双眼微睁:“你是说、那个姓朱的?”
俞星臣难得地有点紧张:“小侯爷,我觉着事情不太对,你……你能不能现在入宫去。”
薛放跟他目光相对,刚要说话,又闭了嘴。
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自然不会再多言,只回头看向江太监。
江太监正冷冷地盯着他两个,觉着这两人好像有什么毛病,竟公然把自己这位宫内要人撇在旁边,自行交头接耳。
亏得他颇有耐心,不然早发作起来。
薛放回头对上江公公的眼神,突然笑着过来:“江大哥,我正也有要事当面禀皇上,你带我进宫去一趟吧?”
江太监睁大双眼,没料到他竟说这话:“你以为宫门是我让你进你就能进的?那得皇上传召。”
薛放道:“事情紧急,通融通融。”
江太监匪夷所思:“住口,我是来监督案子的,你只把这案子给处置妥当就行了。别惦记着往那里头去。”
薛放还真不愿意向那个地方钻。
可看了看俞星臣那迫在眉睫似的眼神,薛放拉住江太监的胳膊:“江大哥,这件事真的十万火急,你答应我,我回头谢你一坛子十年酿的女儿红如何?放心,你到午门口向内通禀,皇上若要传我,我就进,不传我就走,只说是我执意求见,跟你无关。”
江太监想到昨儿痛饮的那一场,肚子里的馋虫叫了声,他哼道:“那、那你好歹告诉我,你为了什么要紧事想进宫的?”
此刻,薛放跟俞星臣对于那个叫朱弘的禁军只是疑心而已,如果贸然说出来,而万一人家是无辜的,那未必不牵连到他。
薛放哪儿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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