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曾经跟闻北蓟好好的交谈过,如果闻北蓟把他知道的所有告诉杨仪,如果是杨仪来给他施针……
或者未必不能救。
杨仪突然想起先前,俞星臣问闻北蓟,他的病症有没有救治的可能。
当时闻北蓟有那么一瞬的犹豫,他看向杨仪。
那会儿杨仪明明见到他眼底曾有一点光的。
可他很快又看向了闻北宸。
此刻,杨仪只觉着浑身战栗。
他……他应该是知道的吧?假如他们两个配合,未必不会有法子克制脑中的病变。
但是不可能了。
因为不管怎样,闻北蓟已经创下滔天大祸,罪无可赦,他若是活着,必定会成为闻家的耻辱。
但他若是死了,把头给了杨仪,以杨仪之能,查明他确实是得了病,那对于他所犯的罪行,也是有了双重的交代,他的死偿了王法,他的病解释了原因。
一个病人病发之后无法控制而犯罪,再加上他的死亡,对于闻家的影响,才能降到最低。
他随心所欲活了短短十六年,在最后的一刻,做了他认为该做的、对的事情。
虽然这付出了他生命的代价。
皇宫。
薛放跟在冯雨岩身后,站在宫门口,等待传召。
冯老将军从离开衙门到进午门,一贯的心事重重,就算薛放问他今日是有何事,他也只是摇头。
倒是在进宫门之前,冯雨岩特意叮嘱薛放:“务必少说话,最好不要开口。”
薛放以为他是怕自己说错了话,在御前失仪,惹怒皇帝。
一个白脸太监走出来,向着冯雨岩拱拱手:“老将军好啊。”
行了礼,目光却瞥向薛放:“哟,这就是扈远侯府的小侯爷?啧啧,好俊的眉眼,好出色的人物,果真金玉一般。”
薛放看了他一眼。
他按照冯雨岩的吩咐,少说话最好不要开口。心里却想:“你倒是雪白肥胖,像个发面卷子。”
太监微微一笑:“皇上召见,请老将军跟小侯爷进内。”
薛放再不羁,也知道皇帝不是好见的,之前杨仪进宫,他还担心的无可不可,如今自己竟也一头撞进来。
他虽不惧见皇帝,但心里清楚,面圣还真未必是件好事。
冯雨岩在前行礼,薛十七郎在后跟着按部就班,如法炮制。
“冯爱卿平身。”皇帝的声音轻而低哑,好像是没经过嘴,直接从喉咙里冒出来的声音,“你身后的,就是薛家十七郎?”
冯雨岩忙道:“回皇上,正是薛放。”
“呵呵,”皇帝笑了两声:“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薛放听了这句,眉头微蹙,心想:“真是晦气。像是对娘们的口气。”
要不是冯雨岩一再叮嘱叫他不要四处乱看,规矩低头,他才不至于如此。
此刻听见皇帝的话,薛放直接抬起头来,拱手行礼:“薛十七参见皇上。”
眼前的皇帝,大概四五十岁的模样,面孔白净,三缕长髯,斯文儒雅,又不失威严尊贵。
皇帝望着面前少年,双眼也明显地亮了亮。
他凝视着薛放:“呵……早听说过薛家十七郎的名头,今日才得以相见,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俊才也。”
冯雨岩看了眼薛放,想叫他自谦几句。
薛放却默不做声。
皇帝却没觉着冷场,继续道:“扈远侯真真的……这样好的儿子,他怎么舍得从小儿放在外头?”
冯雨岩只好说道:“回皇上,这恐怕也是侯爷为人父母的苦心,为了历练孩子。”
皇帝摇头:“就连朕,因为怕宣王有碍,才叫他去寺内修行,可不管如何,仍是在眼皮子底下,扈远侯太狠心了,十七郎离京之时大概才十一二岁吧?把这么小的孩子送到羁縻州那虎狼之地,也亏他想得出来,就算是有狄闻在那里照料着,也始终太过绝情,不是为人父母之心了。”
冯雨岩不知该怎么接茬,因为他摸不透皇帝这番话里的意思。
薛放却终于开了口:“回皇上,其实这也是臣自己所愿,既然是男儿,自然是要出外闯荡的,至于皇上说的宣王殿下,乃是金枝玉叶,跟臣这种草莽丛中的人当然不同。”
冯雨岩稍微松了口气,没想到关键时候,十七竟真能顶的上。
皇帝又笑了几声:“草莽丛中?你也太自谦了,朕自然最会看人的,薛十七绝非池中之物,你父亲当年也算是威震八方的人物,朕想,你以后必在他之上……”
薛放道:“皇上这是过誉了,臣可是自叹不如,在南边辛辛苦苦干了一阵,最终又犯了大错遭了贬斥,进了京内,又屡教不改每每逾矩乱纪,哪里比得上老侯爷当时的意气风发。”
冯雨岩忙看向他:这家伙是在趁机诉苦吗?
“哈哈,”皇帝笑了起来:“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莫欺少年穷’,放心……你的造化自然是有的。”
“那臣就先多谢皇上吉言。”
皇帝微笑,打量着薛放:“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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