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接口道:“是个婴儿?”
杨登微怔,点头:“你是从林大人口中得知?”忽又摇头:“确切的说,那并不是个婴儿,而是……胎儿。”
听到一声“胎儿”,杨仪浑身汗毛倒竖:“什么?”
“不错,那是个在孕妇腹内的胎儿。”
杨仪揣测:“胎儿……难道、是因为孕妇有什么滑胎之兆,外公便用子午神针救治孕母以保住胎儿?”
“不,”杨登摇头,“孕妇好端端的,有疾的是那胎儿。”
“你是说,子午神针确实是……用在胎儿身上,这怎么可能!”杨仪紧盯着杨登,匪夷所思。
给孕妇用针,本就已经诸多禁忌,之前给夏绮顺气,杨仪还特意避开了她腹部的中脘穴,就是怕刺激到胎气,伤及胎儿。
一个婴儿抱在手中,就算再幼小,或许也有用针的法子。
然而那胎儿在孕妇的肚子里,又是怎么救?
杨登道:“确实如此,常人所不能的,济翁先生偏就做到了。”
据杨登所言,那孕妇本已经怀胎七月,却感觉异样,腹内胎儿安静非常。
母亲跟婴儿之间,是有一种心灵相犀的,忙找了大夫来诊看,但一连找了十几个,都诊断那胎儿脉息微弱,怕是体质过弱,或者有其他症状,已然不保。
所有大夫给出的选择,都是叫立刻用堕胎之法,将那胎儿堕下,免得时间一长,必定累及母体。
但是那位母亲坚决不肯,遍访名医,终于给他们找到了济翁先生。
洛济翁诊过之后,也告诉那位母亲,腹内胎儿天生有脑疾,已经是不能救的了,强行保胎,后果不知如何,还会连累大人。
不料这母亲听出了洛济翁的话中藏有一线生机,便苦苦哀求,不肯离开。
她无论如何不肯放弃腹中的孩子,如果洛济翁不救,她就立志死在秋袭斋前。
洛济翁被她的怜子之心感动,烧香占卜,夜观天象,终于算到了某日某时是个能用子午神针的吉时。
杨登回想当时情形,亦是心有余悸,皱眉道:“当时你外公用银针,自孕妇的中脘穴下一寸刺入,足足刺入有六七寸之长,入宫室,自胎儿囟门入,他右手运针,左手却一刻不停搭在孕妇的左寸心脉上,耗时近一个时辰。”
“这……”杨仪听得大乱:“不可能!胎儿在孕妇腹中,就算能够断出大体位置,但隔着肚皮,又怎能顺利找到头在哪儿,更何况囟门……更何况还是脑疾。”
才出生的足月婴儿,大些的足有两掌之长,但这孩子可并未足月,又有疾,自然是极小,这银针要刺穿孕妇宫室进婴儿的脑颅,这简直是神仙都办不到的事。
杨登一笑:“我能告诉你的是,你外公收针之后,那本来已经反应微弱死寂的胎儿便有了动静。”
杨仪站在原地,只顾呆看杨登。
杨登的笑却又敛起,轻轻地叹了口气:“但是……”
“什么?”
“你也知道,脑为元神之府,胎儿是脑疾,生长便极缓慢……”杨登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什么,便道:“总之,虽然你外公救了那胎儿,但他却并不觉着高兴。”
“为什么?”
杨登叹息:“你外公说,他一时不忍,才逆天而为,如今助了那婴儿的命,只怕将来天道轮回,会有报应在他身上。”
“报应……是什么意思?”杨仪发愣。
“没什么,”杨登看了看她,垂眸:“总之在那之后不多久,你外公就仙逝了。”
杨仪还想再问,小连来说道:“老爷,姑娘,外头有巡检司的人来,说是有个急病之人,请姑娘过去给看看。”
杨登缓缓起身:“真是不消停啊。你能抗的了?或者我去回绝了。”
“我也正惦记着此事,巡检司有个……”杨仪说着,又觉着不必跟他解释,于是道:“无妨。”
杨登怔怔望着杨仪,对视了片刻,他转身往外去了。
小连送了杨登,回来伺候杨仪更衣。
杨仪道:“换男装吧,别那么麻烦。”又问:“怎么不见小甘?”
小连抿嘴一笑:“她打听到巡检司来的是那什么‘竹子哥哥’,自己就跑到二门上去了。”
杨仪正在打量自己的双手。
她想着杨登说的,右手持银针,左手搭在脉上,自顾自效仿动作,竟没在意她说什么。
小连伺候杨仪穿好了衣裳,突然想起来:“姑娘,之前十七爷的那套衣裳可还在咱们这儿呢,要不要顺便捎过去?”
杨仪早忘了这件事,随口应道:“也好。”
她的眼睛却依旧盯着自己的双手,按照杨登的说法,济翁先生是左手给孕妇把脉,右手针灸,大概是听着脉搏的异动,又根据针下之气作出判断,这其中自然有常人无法参透的玄机妙理,但让杨仪惊叹的,更是济翁先生这种一心二用的本事。
这如同神话般的事,他竟然还都做成了。
杨仪只顾想事情,被小连带着出门,直到太阳照着脸,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林院首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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