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老关跟小梅一左一右,十七郎一摆手,老关上前查看尸首,小梅则走过来,笑眯眯地询问白淳今夜的情形。
白淳已经定神,便慢慢把自己所知的都说了一遍。
薛放缓步走到那尸首旁边,转了一圈,又看向杨登跟俞星臣。
目光从俞星臣面上转开,薛放道:“登老爷,您怎么也有闲心在这儿喝酒?”
杨登却也发现他的目光迷离,身上亦有酒气,比他身上的气味烈多了。
登二爷清清嗓子:“我是……”放低了声音:“白兄回京后我一直不得闲过来,今晚上算是择日不如撞日吧。”
“那你真是撞了个好日子啊,”薛放诧异地望着他,“竟撞出一具尸首来。”
杨登的心一跳,忙摆手:“不不,其实也不是特意撞的,就是……”他又轻声道:“先前给白兄开了一副药,所以……”
俞星臣在旁边略一皱眉。
薛放睥睨而笑:“所以什么?”
杨登不是个会扯谎的,被他一连串的话紧逼,身不由己一句接着一句:“我本不想来,可、可白兄服药,我想接着看看药效如何……”他差点把杨仪提醒自己到白府的话说了出来。
“什么药效?”薛放果不其然地问。
杨登暗暗叫苦:“十七,别问了……”
薛放仿佛半醉,但眼神如刀:“登老爷,你可别有什么隐瞒。”
俞星臣见杨登简直如被碾压,便走过来一步:“此药不过是强身健体所用,不必追问。”
薛放正等着他呢:“我问你了吗?还是说你是开药的大夫。”
俞星臣淡淡道:“我也是巡检司的。”
薛放嗤了声,不由分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是不是?平时你是巡检司的,现在你是凶嫌。不问你的时候别出声。”
俞星臣眯起眼睛。
杨登赶忙打圆场:“十七,那药真的没什么,先前白兄已经喝下,我正给他诊脉呢,这边儿就出了事。”
此刻老关走回来:“仵作说是中毒而死,只不知是何毒。”
薛放看看死尸,又看杨登,突然道:“登老爷你常常跟药材打交道,什么有毒无毒的东西大概会熟悉些吧?”
杨登不明所以:“哦,也不全是。”
薛放道:“那不如劳驾你,看看能不能从尸首上找到是被什么所害的。”
“尸首?”杨登赶忙摆手:“不不,我不擅长这个。”
薛放皱眉盯着他,之前他说没把杨仪当成女人,现在他要改改,跟杨仪相比,杨登仿佛更像个女人。
他一把拉着杨登:“你看一看,万一能看出来呢?登老爷,实不相瞒,这府里死了人,人人都有嫌疑,您若不想被提到巡检司去,就先帮个忙。不用怕,他已经死透了,不会跳起来咬你。”
杨登虽是大夫,但极少面对死人,尤其看着万锈的死状,呲牙咧嘴,嘴边还带着血沫,越发狰狞,他实在不能细看。
薛放似乎对他失望:“人家说有其父必有其女,现在我看,幸而未必。”
推开杨登,薛放俯身,细看那尸首之状,竟慢慢地把死者的嘴推的张开了些。
杨登在旁看的眉头紧锁,赶忙转过身去。
薛放却突然嗅了嗅。
他盯着死者的嘴,靠近,旁边的老关忙要提醒他别靠太近:“十七爷……”
薛放却问:“他先前吃喝了什么?”
小梅道:“丫头说晚饭后,只喝了茶。”
“茶?这味儿可不像是茶。”薛放自言自语。
正白淳也靠近过来,壮胆说道:“小侯爷,我想这应该不是毒物吧,舅爷才到府上,向来又没有仇人,怎么可能中毒?是不是……突然间发了病之类?”
仵作方才用银针验过,刺入颈间,并未色变,可见并非砒/霜之类。
所以白淳如此说。
薛放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靠近。
白淳吓得要后退,却给薛放不由分说揪着领口扯到跟前。
“小侯爷!”白淳惊得胡乱摆手,不知他想怎样。
薛放却凑近了些,轻轻嗅了嗅。
这个动作简直……
白淳个子不高且瘦弱,被提的双足几乎离地,他禁不得十七郎身上那股无形的慑人之气,整个儿微微发晕,竟连挣扎都忘了。
薛放看着白淳,又回头看向地上的尸首,若有所思。
白淳呆住:“什么?”
薛放扭头望着杨登:“登二爷,还得劳驾你,你过去闻闻那死尸嘴里,辨一辨那死尸在之前吃喝过什么?”
杨登哪里肯干这样龌龊的事,连连摇头。
俞星臣实在看不下去,走到杨登耳畔低语了一句。
杨登一惊,转头看看俞星臣,目光相对,俞星臣道:“杨太医只当做那是一个快死待救之人便是了,望闻问切,对你而言并非难事。”
杨登似得安慰,终于略微放松。
他挪到尸首跟前,蹲下,忍着恶心把尸首的嘴掀开,愁眉苦脸地凑近闻了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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