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走到近前,手指把他的领子挑了挑。
俞星臣受惊似的睁开眼睛,看见是她,很是意外。
灵枢忙过来扶着,帮忙把衣衫褪下些许。
杨仪一瞧:“这不是已经敷药了么?也没有大碍。”
灵枢看了俞星臣一眼:“大人的脸色不太好,我担心……”往后退下。
杨仪忽然意识到什么,后退一步跟他隔开些:“怎么了俞大人,总不成是想知道杨老爷跟我说了什么吧。”
俞星臣将自己的衣领拉起了些:“登老爷也许会有些严厉的话,你勿要介意,他还是很在意你的,不然也不会特意从苏州赶过来。”
杨仪冷淡:“多谢关心,我们方才十分的父慈女孝,其乐融融。”
俞星臣听出她话中明显的嘲讽:“杨仪,你总不能真的一辈子漂泊在外……”
“俞大人倒是真心为我着想起来?”杨仪不耐烦地转开头:“免开尊口,我不爱听。”
对他恭敬从命察言观色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她任何人的脸色都不想看。
两人正说着,就见杨登跟另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那人一眼看见了杨仪,立刻叫道:“啊!我就知道是你,杨先生。”
杨仪有点意外,原来这突然而来的人,竟正是之前在焦山渡船上见过的白淳,也就是那位被她揭破隐私的白大人。
俞星臣微微坐直了些,白淳却先小步过来:“二爷都跟我说了,你身上有伤不便挪动,且歇着。”
“见谅。”俞星臣向着白淳含笑致歉。
白淳道:“好好地为何会伤着?你们当钦差的可是不容易的很。对了,上次我说先谢你吉言,倒没想到,你前脚才走,后脚吏部就召我进京了,呵呵,倒像是你是我的喜报神一般。”
俞星臣道:“恭喜。”
白淳握握他的手,又看向杨仪,回头对杨登道:“二爷,你们杨家什么时候出了这样能耐的后起之秀,为何我都不知道?是哪一房的?总该不会是二爷在外头偷偷地养了个亲生儿子吧?”
他是个风流不羁的人,说这话自然也是因为明知道不可能,所以才打趣杨登的。
杨登的脸色十分难看。
因为看到他的脸色难看,所以杨仪竟越发的坦然自在,见杨登不语,杨仪便道:“白大人误会了,我这种卑寒出身之人,怎么可能跟杨家有何干系呢。那夜只是俞大人说笑罢了。”
“是吗?”白淳惊讶,“可……哎呀,我以为你医术那样高明,必是杨家人无疑,还感慨杨家总算后继有人、指不定就会重振家声了呢……”
杨登的脸色复杂之极:“白大人,她不过是……少年玩闹,肤浅无知而已,休要捧杀了。”
白淳使劲摇头:“登二爷,你忘了一句话,后生可畏。我看杨先生的医术,不在你二爷之下。”
杨仪凉凉地说道:“白大人,杨老爷说的也对,也许在下只是‘侥幸’而已。”
杨登听见“侥幸”,又惊又怒。
厅内的气氛微妙绝伦,俞星臣适时地咳了两声:“白兄,不如和世翁一同坐了好生说话,先喝口茶。”
趁着他们寒暄,杨仪往外。
俞星臣看了眼灵枢,灵枢急忙跟上离开。
杨仪原本想,上了岸,就找一处地方先歇歇脚,可是跟杨登这么一碰面,她突然竟不觉着累乏了。
就好像原本的疲惫,被一股莫名的东西给压制住。
她走过月洞门,忽然止步:“你要跟着便出来,不必鬼祟。”
灵枢因怕她不高兴,就只悄悄地,见她知道,索性走到跟前:“先生不歇会儿,要去哪里?”
杨仪道:“我虽去过许多地方,却从未来过金陵,也不知能逗留多久,想出去看看,你可认路?”
灵枢见她肯跟自己说话,心里高兴,竟道:“我原先来过两次,府里在城中有几处房产,有时候打这里经过,权且落脚。”
“哦……”俞府的产业不少,金陵城里也有家业这件事,杨仪有所耳闻,她不觉着惊讶,便随口道,“幸好不是三处,不然就是狡兔三窟了。”
两人出门,灵枢扶着她上车,一路往那热闹的名胜地方去逛。
不觉到了秦淮河边上,只觉香风阵阵,耳畔都是莺声燕语,杨仪便下车步行。
此刻河中有好些画舫缓缓驶过,碧波荡漾,船内时不时传出鼓乐弹唱,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灵枢问:“先生要不要也去坐一坐?”
杨仪囊中羞涩:“你可有钱?”
灵枢摸了摸口袋:“先生需要多少?”
杨仪想起焦山渡那夜,向往:“我想也跟你主子一样,再请一个会唱曲的娘子,能吗?”
灵枢意外,讪讪地:“贵的怕是请不起。”
杨仪感慨:“你可真真老实,跟着那样的主子,还是这个脾性,也是你‘出淤泥而不染’,死脑筋,请个便宜些的就是了。”
画舫在河道中自在地划过。
唱曲的娘子在旁边弹着琵琶,虽不如那夜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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