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放紧闭双唇:“你够狠。”
田溪桥微笑:“哪里比得上你薛旅帅狠,瞧你这眼神,简直像是要把我也当施武那么打。”
薛放冷笑:“要田通判也像是姓施的那么禽兽不如,还真说不准。”
田溪桥疏疏淡淡的眉毛扬起,阴阳怪气的气质越发浓了:“这所谓‘禽兽不如’,是指的施武冲撞村寨伤及无辜,还是……别的什么?”
薛放即刻意识到他话中有话:“田通判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田溪桥呵呵干笑了两声:“听说那天晚上,在薛旅帅出手之前,施武正想对一人……施暴。不知是不是真的。”
薛放身子微僵,冷哼:“我已经记不清了。”
田溪桥道:“不妨事,我替薛旅帅记着呢,那人是跟旅帅身旁的一个叫杨易的大夫,这人可是大名鼎鼎,之前给狄将军治过病,很得将军青睐。听说他生得妩媚风流宛如女子,这施武偏又是个荤腥不忌的,自然是见色起意,居然就要当场强……”
那个“奸”字还没说出来,薛放一声怒吼:“住口!”
田溪桥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看样子我说的没错。薛旅帅终于记起来了。”
薛放的喉结滚了两滚,他往前一步,站到铁门旁:“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施武确实是我所杀这点无误,你还在这里纠缠无关紧要的旁人做什么?杨易是个大夫,手无缚鸡之力,唯有一手好医术,是狄将军欲得的人才,田大人,你不会放着我这个正主不管,去追究不该追究的人吧?”
田溪桥点点头:“如果真的是无关紧要之人,我自然不会多事。”
他转身踱了两步,所带的那四五个随行之人都在旁边墙根站着,鸦雀无声。
倒是外头痛打那小狱卒的板子声跟惨叫,一声声传了进来。
忽然田通判转头:“薛旅帅可知道我今天去监军所做了什么?”
“你说就是!”
“温大人请我去看了施武的尸首,我本来以为,头已经打的烂西瓜一般,又看什么劲儿?不料,并不是看他的头,而是看他的……心。”
薛放疑惑:“你说什么?”
“呵呵,”田溪桥笑:“看来薛旅帅也不知,你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杨大夫,可实在高明的很啊,他把一支银针从施武的颈间刺入,那银针顺着血脉,冲入了心室。”
此刻薛放还没意识到:“反正施武已被我打死,小小银针又如何!”
“关键是,仵作告诉我,只有施武还活着,那银针才能进入心室,但如果施武死了,血液不通,那银针必定还在血脉之中,而银针一旦入心,人便必死,所以……”
薛放心中烦乱,竟没法儿理清他话中逻辑,直到他的脑海之中出现杨仪在俇族村寨盯着施武尸首时候,那颇有深意的眼神。
薛放浑身汗毛倒竖,如闻雷霆之声。
田溪桥打量他的反应:“看样子薛旅帅终于悟了,没错,虽然你把施武打的面目全非,但事实上害死施武的是那支银针,真是可惜啊……这铁板钉钉的案子居然有了转机。”
“田溪桥!”薛放攥紧栏杆,死死盯着他,厉声道:“没什么转机!是我杀的,你休要诬赖别人!什么银针,都是胡说!你告诉温英谋,人是我杀死的,让他别胡作非为拉无辜人下水!”
田溪桥叹气:“我终于信了。”
薛放的眼睛发红:“你信什么。”
田溪桥道:“我一直疑惑,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薛十七郎把施武打的那样……现在才知道,那夜你之所以发狂一般痛殴施武,就是为了那个大夫,我说的是么?”
薛放胸口起伏,双手奋力一晃,坚固无比的铁栏杆竟发出瘆人的嘎嘎声。他道:“我早就想姓施的死,你也说过我跟他有旧怨,你再敢乱扯他人,我绝不放过你!”
田溪桥努了努嘴:“那就等薛旅帅当真死里逃生后……再来不放过我吧。”
他转身要走,又扭头,三分阴笑地:“本来以为这次你死定了,现在看来……可惜可惜。”
田通判迈步往外,那几位副手随之跟上。
其中有两人经过薛放之时,略略一停,打量了他一会儿才又去了。
薛放靠着铁门,心乱如麻。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
昨晚上他说叫杨仪去跟狄闻,她起初不愿,后来突然改口答应。
那时候他就觉着不对,但一来要保她周全,二来要跟她“保持些距离”,竟并未多想。
乃至到了笏山,她匆匆地不告而别,斧头还说她什么攀高枝去,原来……
薛放其实没发现杨仪对施武动手,而这种事情,除了她自己说出来,这世上恐怕无人可知。
她是……想要替他脱罪啊。
这个傻子!真是!
天下哪里有这样的人!
薛放心如油煎,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到牢门外有人叫道:“十七爷,十七爷!”
他急忙转身,竟见是斧头,他穿着一身狱卒的服色,身后却是那之前挨打的小狱卒。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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