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
她想看看身边护着自己的薛十七郎, 但她稍微抬头, 那只手就把她重新压了回来,好像是张开翼翅的猎隼正全心全力护着巢中雏鸟。
杨仪只能身不由己地低着头,脸颊蹭过他的墨绿棉袍,感觉到细腻的棉线自身所有的些许暖意。
杨仪不敢想象假如是她一个人在这儿,那将会是怎样的惨状。
被疯狂的人群推挤,可想而知,她很快就会在推搡压挤之中倒地,甚至也许在倒下之前就已经惨遭不测。
在所有瘆人的呼喊跟推挤中,杨仪忽地想到狄小玉,斧头跟戚峰他们,还有屠竹带着豆子也不知如何……以及那突然掉落引起所有骚动的佛爷头。
恍惚中,她意识到自己还有暇担心别人,面上不由露出一丝跟此刻场面不相衬的苦笑。
薛十七郎真是……会叫人觉着心安踏实,这才让她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候甚至忘了身处的危险处境。
突然,杨仪听到“咔啦”一声轻响,引得她重又抬眸。
她对于骨骼的声音十分敏感,刚才那点响动虽然微弱,可她还是听了出来,那仿佛是……人的喉管破碎的声音。
而就在她抬眸的瞬间,她仿佛看到身边的薛放,那墨绿色的袍摆一挡,袖子底下的手掌平直如刃,那是手刀。
他的手掌微微平斜向上削去!
杨仪的视角看不到他削到了什么,但那声“咔啦”,毫无疑问是在他挥出去之后发生的!
薛放……杀了一个人?!
杨仪不明所以,有点懵懂而慌乱,正在这时,她听见薛十七郎沉声道:“别动!……别怕。我带你出去。”
话音刚落,薛放的猛然松开了她。
没了他的臂膀护持,杨仪一惊,却听“咔!”“砰……”细微的响声伴随着人的叫声,本来紧紧围在身边的人群忽然神奇地向后让开了距离,而并没有如原本所料地挤过来。
是薛放趁着松手的瞬间而动了手反制!
在这极短暂的电光火石开路刹那,薛放重新拢回杨仪腰间,那只大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腰,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气沉丹田的呼吸声。
而在杨仪反应过来之前,薛放双脚跺地地,断喝一声,整个人拔地而起!
这是武学之中“旱地拔葱”的招数,他一个人自是无妨,但现在怀中还抱着一个杨仪,难度自然增倍。
薛放纵身而起,脚尖在旁边一人的肩头借力,重新腾空,他的目光所及,叫道:“戚峰!”
杨仪的眼前只是眩晕,仿佛无数人都在自己的脚下,他们惊恐,摇晃,大叫大呼,而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薛放叫了戚峰之后,杨仪听到他又暴喝了声。
那声音震得她的耳朵嗡嗡作响,以至于她简直不清楚他叫的是什么。
杨仪只知道自己好像被用力“扔”了出去,迎面的风掠过脸颊,她又惊又惶恐,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那本来是极短促的一刻,在杨仪觉着,离开了薛放,竟像是无限那样漫长,她不晓得自己落下的时候会到哪里,又或者自己本就是累赘,这会儿只是……被他扔掉了。
下一瞬,她落在了一个有点“硬”的怀抱里,被撞的肩隐隐做疼。
“接住了!”熟悉的应声,是戚峰。
恍惚中杨仪明白,刚才薛放喊的那声是“接住”。
可很快杨仪嗅到了很浓烈的血腥气,她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一身血衣的戚峰。
杨仪顾不上看戚峰是在哪里,而只仓促地回头去看薛放的所在。
目光所及,她只看到那墨绿色袍服的残影。
下一刻,宏大低沉的号角声从头顶某处传来。
那是大牛角号的声音,通常在典礼开始之前,佛塔这边有专人会吹奏起牛角号,四面八方的信众听见悠长庄肃的号角声,便会自发地向着这里聚拢。
此时的牛角号突然响起,那洪绵的响声如同波浪似的向前奔涌,很快覆盖了所有的角落。
正在慌乱奔逃的百姓们听见了大牛角号,一个,两个……十个、百个……一片一片的人群都停住了脚步,大家不安,茫然,而又有些希冀地四处张望,仿佛要寻找号角是从哪里响起的,但那号角声仿佛无处不在,一时却又找不到。
不管如何,他们停了下来,这具有号召之力的牛角号,在这无比恰当的时候把处于惊变中的信众安抚了下来,人群中除了一些伤者发出零星凄惨的哭叫外,其他人都安静了。
戚峰吁了口气:“还是旅帅有法子。”他松开杨仪。
杨仪也终于看到了薛放。
他高高地站在在佛堂之前的那用花环、宝伞、宝塔等围绕的亭子之上,手持镶金的大牛角号,绿袍随风摇曳。
底下的百姓们望着他的戎袍,头顶的乌纱虎贲冠,有人反应过来:“那、那是巡检司的官爷……”
泸江这边的巡检司官差闻讯赶来,开始疏通导引百姓,控制现场,检看伤者。
薛放跃下亭子,把牛角号递给一个官差,走到佛堂的廊下。
杨仪靠在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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