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子, 联合画展进行到后半段时, 三哥常跟基金会还有吴二姐、谢董事长通信, 珍卿也常跟杜教授等学界前辈通信,就是为滇州文理大学的事务操心。三哥在梁州投建的文理大学,硬件设施确实容易完工。可是“大学非谓有大楼之谓也, 有大师之谓也”,大师可比大楼难拿得多。
哈得孙河畔的瓦格纳先生说过,招来学术最好的学者给予高薪, 其他学者自然就追随而来。三哥发愁的正是找谁人做这领头羊。
他要聘请德高望重的学界大德, 主持梁州文理大学的教务和庶务, 自己只想做出钱出力的校董。实际操作起来却没这么容易,不但三哥没资格做甩手掌柜, 在建造校园、购买书籍物资方面, 必须随叫随到、亲力亲为,连珍卿这个局外人也别想偷懒。珍卿和三哥联络好多学界前辈, 商议谁做校长才能在西南偏僻之地创造奇迹。
最后经过多方的斟酌讨论, 为新校聘请闽州的庄宜邦先生。庄先生本身是有名的理工科人材, 曾在平京、海宁、闽州的国立大学担任教学、行政要职, 在闽州国立大学主持物理学院期间, 屡被选为决定学校事务的评议员, 甚至以代理校长名义长期主持校务,他有近三十年的教育工作履历,可以说资格非常老道。
对年过半百的庄宜邦先生,珍卿不曾一会却早有耳闻。毕竟他们家的大宝贝杜教授,也算学界交友广泛的老资格,同学同事朋友间攀缘交情,界内人士总能引出一点渊源。
珍卿非常敬重的吴寿鹃先生,是中国最有资格的国学金石大家,当年因文章辞锋太过辛辣,戳到当局的痛脚,被当局发布告全国通缉,就跑到闽州国立大学教国文,在代理校务的庄宜邦先生手下任事。吴寿鹃先生也不曾想到,身世经历迥异、文理背景不同的二人,竟发展成为阖家交好的莫逆知己。
吴寿鹃先生跟珍卿两人说,庄先生学问精深、视野超前、作风干练、风格务实,且拥有教育家该有的责任心,在珍卿所认识的教育界耆宿中,他跟专司职业教育的裴树炎先生相类,都有“虽九死其未毁”的献身精神。珍卿和三哥广泛听取意见,甚至问过启明的梁士茵先生等,证实了吴先生对庄先生的评价。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庄宜邦先生干练务实得让人瞠目,用起三哥这个真正的校主全不见外,但凡需要什么仪器、图书、报刊、文献,甚至能担起一系责任的大学者,但凡他在国内想不出办法的,都托三哥在国外给他想办法。
更没想到的是,庄先生用起珍卿这校主夫人,也是一点不含糊丝毫不手软。
说起来也是珍卿自己太天真。一开始啊,珍卿代三哥跟庄宜邦先生通信,跟他议论分科设计、学分设计、师生管理、教学庶务,觉得庄先生确实精到务实,再谈及官能训练跟劳育、德育、美育之事,发现庄先生对她的理论有兴趣,还能发一点精到的见解,便惊讶庄一个理工科高材生,对于文艺之事竟能说到珍卿心里。想着三哥把校务委托给他确实上算,珍卿大大赞美恭维庄先生几回回。
结果庄先生就这么被夸飘了,敢跟校主夫人提出非份要求,教珍卿给他写《学科设计与学分管理规划》,把方方面面的事务帮他细化一下。珍卿自己忙得狗罐子一样,哪有闲功夫给他操这份闲心?再说她是校主夫人来着啊,到底谁给谁打工,这庄先生心里一点数没得啊?!
可杜教授跟吴寿鹃先生就打电报,说庄先生忙得不可开交,叫珍卿能帮忙就帮帮忙,她不过回电报稍稍晚了些,三哥兴华教育基金会的人也来劝,负责人赵君娴女士和理事黄处贤先生,都说庄先生忙得不能开交,大家能帮忙的都在帮忙,庄先生夸珍卿是当教育家的料,许多超前的教育思想很值得试验推行,这才叫珍卿亲自写《学科设计与学分管理规划》。不得已,珍卿捏着鼻子写了这个规划。
写完珍卿算是大彻大悟,都说庄先生忙得不可开交,那实际上他是不是缺一个帮手,比如给他配个精明能干的副校长?没想到三哥也正有此意,不但是因为庄先生忙到飞起,也是庄先生需要有人经管校内庶务,处理与当地人的关系。
梁州地处西南边陲,经济、交通、医疗、教育处处不尽人意。庄先生到梁州文理大学任校长,也是强人到了偏地方,有些方面为人掣肘,有些方面是无处为力,不给他配个地头蛇当副校长他太难了。
三哥定意给庄先生配个好帮手,珍卿也慢慢地轻闲一些,庄先生估计也晓得自己烦人,最近不大烦珍卿了,不过三哥又张罗起副校长的事。
珍卿日子稍微闲适一些,看到元礼、小庄、仲礼、娇娇的信,也有闲心长篇大论地回了。元礼常讲他学习和交际的感悟,对于恋爱反倒顾左右言他,不太愿正面交流感情之事,若非小庄来信透露一二,说那位比元礼年长的班克曼小姐,目下也只算他比较要好的朋友,元礼是小心翼翼地跟人家交往。小庄也常讲学业、读书、交友之事,说到恋爱他就说“敌虏不灭,何以家为”,不过倒有非常要好的女朋友。
至于在慕尼黑上学的仲礼,完全是个活猢狲,他信里常讲他们学业上的收获,珍卿遇有不懂的就问三哥,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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