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情难免有一点不快。想到在波城的住址完全曝光,她跟三哥若提前回去,恐怕迎接他们的是四面八方的访客,没完没了的信息轰炸,恐怕也不能安心准备毕业口试。
所以,珍卿一面打电话给表哥和怡民等,请他们帮忙另找一处房子,回去时就不必去米勒太太家。他们一面也在等舆论有转机,才慢慢地回转波士顿。
正巧这个时候,邻居巴瑞尔家向他们发出邀请,说请他们一起去蒙突克海边玩一玩。蒙托克是离达斯镇四小时车程的海滨。
珍卿本来觉得犯不上折腾,三哥说他们这里的住址,明摆着已经暴露在有心人眼中,未免再有不速之客造访,他们离开前去海边散散心也好。
如此,两人跟着巴瑞尔一家来到海边。本省三月的天气算不上温暖,但天气晴朗的白天气温不错,到海边除了晒太阳、冲浪、海泳,也吃一些平常就吃的海鲜。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项目了。
而珍卿热衷于捡拾贝壳,并跟巴瑞尔家的小男孩萨姆,讲那些白色的蛤贝以后可作颜料,萨姆听得感兴趣极了,还发愿要将来要去中国探险。
有三天温度飙到七十华氏度时,三哥就要求珍卿下水游一游海泳。三哥有一个别名叫“竞存”,他不时会露出“适者生存”的思想。三哥跟珍卿认真地说,她至少应该有在海里游泳的经历。
珍卿的游泳技能是疏于练习的,因为波城没有让她经常练习的条件,而她平时也确实忙过头了。
头一天三哥就带她在边上游,隔半天会稍稍往推海里推进,让她适应不同于游泳池的感受。但三哥不敢贸然带他游得太深。
当珍卿坐在离岸三十米的礁石上,看着巴瑞尔家的两个大孩子,以矫健无畏的身姿向着深海划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两个点,珍卿只有艳羡地匝匝嘴。
从前,她未曾想过在游泳上多下功夫,因为周围的环境没让她觉得有溺水的危险。
三哥不会因此指责批评她,但他坚持叫她联系游泳,在她累得不行是抱着她回沙滩,然后心无旁骛地帮她按摩腿,但第二日一如既往地游海水。
三哥告诉珍卿,每当看到中国的不幸女性,他就会想,若他将来生了一个女儿,他一定不会不加节制地溺爱她,而是在传递给她美好信念的同时,全力训练她应对危险的技能,让她在突发的危机中可以保全自己。
珍卿明白了三哥的意思。
也是到很久的后来,她才知道在分离的日子,三哥有多么为她的安危悬心。吴二姐说他们分别的那三年,三哥常常会因为噩梦失眠,噩梦最基本的内容,就是他心爱的妹妹兼妻子,在异国他乡遭遇了不幸。这种折磨蚕食着他的精神。
在蒙突克海滨玩了一礼拜,上官先生已把珍卿的画展造出大声势,全美的艺术爱好者都知道了。距离较近者纷纷前往纽约市观赏iris dew的新画。
珍卿画伊萨卡的卡里嘉湖边别墅,还有出入康大时的山景与桥景,随巴克尔夫妇游瓦特金斯峡谷之景,在达斯小镇的冬天狩猎、篝火晚会、河床滑冰之景,还有在巴克尔翁婿引荐之下,出入文化人的社交场合所见景象——当然,这其中很多作品都还只是素描画,珍卿一点不介意展示半成品,等等。这次画展中的一切人景物,都是纽约省本地的人景物,既没有麻省的也没有德省的。
有洞若观火之辈已看出名堂,那些人制造的假新闻中,说珍卿在二月下旬在得省度假,因此巧遇访问当地华侨华人的甄嘉廉夫妇。
但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珍卿和三哥那时虽深居简出,但也参加了少量的交际应酬,他们在巴克尔翁婿的引荐下,结识了一位叫赫西斯的本省教育名家,但此人在二月下旬突然过世了,珍卿和三哥去参加了他的葬礼,并且在获得允许之后,珍卿给赫西斯先生画了一幅铅笔画遗像,这幅铅笔素描也在她的画展中,而且她明明白地签了日期,是二月二十七日,跟她“与甄嘉廉夫妇会面”的日子只差一日。如果珍卿不坐飞机,不可能从纽约省这么快到得省的。
有心的观众一旦发现这个纰漏,就容易从当地报道教育家赫西斯死亡事件的照片中,找见一个中国年轻女孩的身影。都不用统筹画展的上官先生安排,坊间已陆续有不少考据推理的小作文。
某些日期里的易先生,究竟是在纽约省还是在得省,成了一个渐渐引起广泛讨论的迷案。
在她“会见甄嘉廉夫妇”的后两天,珍卿在达斯镇的巴克尔家里,曾给一个叫塞西尔的黑人学生画过肖像。塞西尔是伊萨卡镇康大的学生,以勤奋刻苦闻名于康大校园,数次上过康大的报纸刊物,也上过纽约市级的刊物。他是跟着老师同学,特意来拜访曾经的教育高官巴克尔先生,这件事伊萨卡康大的校报也报道过,珍卿记得,她和三哥无意间被照进照片里了。珍卿当时觉得塞西尔精神可嘉,特意为他单独画了一张肖像,自己的作品当然都是签日期的,也在此次的画展中。
珍卿、三哥与塞西尔,在今年的二月三十,出现在纽约省小镇的聚会上。这其中可以挖掘和考据的故事就更多了。
总之,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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