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之道保养精神。兄以为你必能节制精力,善自保重,不想亦有殚精竭力之愚举,是为大不智也。
二姊祖怡少时,在东洋学医同你一般勤力,日夜寒暑之功可比古人悬梁刺骨。后学成回国,投身医疗亦呕心沥血,宵衣旰食、过门不入乃是家常。二姊从前生冷不忌、日夜不分,年少时元气旺盛。吃顿好饭睡个好觉即行恢复,近来亦听其抱怨,自生小英之后恢复缓慢,自觉体质体力不如从前,恐是曩日劳累太过之故。
小妹,汝当体念为兄与诸亲疼惜之心,将你的留学生涯挤出条条缝隙,在缝隙间郊游、锻炼、跳舞、唱歌,不要将功课劳役与休息结合,或用休息光阴去美术馆,亦不要在闲聚谈话过分用心。总之,请你爱惜身体精神,在你我重逢之日,让我见健康之我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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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卿接到三哥这封信时,正月新年已经到了。不过三哥的话也提醒了她,也怕太过劳累损伤精神,她跟怡民想方设法地消遣放松。农历新年学校犹在上课,她们的业余节目倒是不少。
米勒太太这段时间却病了。三哥望她处处与人为善,她和怡民原来也有此意,便对米勒太太着意关怀,在其病中轮流地照看老太太。米勒太太虽然不多说话,也看得出她受到触动,继而变得柔弱而伤感。病中状态跟从前判若两人,特别地礼貌和气,弄得珍卿和怡民受宠若惊。虽然她病愈后故态复萌,又变得严苛寡淡。但还是能看出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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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
见信安。
农历小年与怡民做大餐,与米勒太太分送一些,米勒太太看似冷淡如故,兴许是受用的。我兄叮嘱甚是,米勒太太系一孤独老人,有一漫长难言之故事,然其却非奸猾恶人。
今日约女朋友蓓丽论当代美术,蓓丽与我观点略有出入,辩论从白昼至于傍晚,米勒太太虽不允留宿,而恩准蓓丽停留至九点钟。
说到美术问题,想及除专业书与文学书,近来颇读心理学派之著作。譬如,文学系布莱德曼教授夫人,偏爱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派主张,常以“本我”“自我”“超我”解释人事,亦爱受尼采与精神分析派影响之艺术品,总延余至其家与众人议论此学。夫人对现代派之意识流、唯心派如数家珍,周遭朋友亦觉甚有趣味。以我之浅见,过分探索人之潜意识,并非明智,因人之忘却本能,有时是为自我保护。
现代美术派别的目标很复杂,有人试图反映科学与机械迭更,有人试图表现无意识与本能。我见过许多夺人眼球之荒诞派作品。而我师从李先生、慕先生,自生之审美观念与之迥异,因故与我观念相左者甚众,然学术争论倒也无甚妨害。
……
农历新年之期,正是此间新学期开始,然而在剑桥之中国留学生,亦有许多庆祝新年之活动。
哈大平京学社有数位中国教授,中文教授钱寿诒先生是领头人,钱教授夫妇皆亲善好客之人,正月于家中盛情款待此间留学生,至正月初五日夜不辍,而无丝毫厌宾阻客之态。我与怡民自除夕夜后,连日去钱家用晚餐,听各学科生众谈高论,甚益见识心得。
正值新年,众人聚会钱家尤爱谈论家乡美食,并有不少人借钱家厨房烹饪地方美食,我与怡民曾同做红烧肉,亦甚得赞誉。三哥,我们在异国他乡,得与同胞同食中国美食,自然心有所慰。
正月初五后去钱家渐少,年节之间,钱太太为客人置茶食甚劳苦,以致右手一指关节发炎,不能操持一切繁重劳务。我与怡民看望钱太太后,未再上门叨扰钱家夫妇。
新年期间,波士顿尚还天寒地冻,不能往他处游玩。转学药剂学之胡莲小姐,广发请柬至左近女留学生,请我等在礼拜日时,至其住处读书、烹食、猜谜、投壶,颇有趣味,不必细述。
近来,妹有一读书趣事,可告我兄以博一笑。
某日入城过一书肆,得《亨利五世》《罗马史》等四部佳书,其中一本为《柳鉴城自传》,柳鉴城系民国第二任旧军阀总统,中国知此人者益日少。我惊咦此间竟有其英文传记。
我原以为,此书系其自传而被洋人译介于此邦,颇感新奇并与有荣焉。以一角钱购回连夜读之,其间人物、情节、年份、典故,越读越觉荒诞不可信。便知此书大约为西人胡乱杜撰,以耸人听闻也。于是整理其间荒谬内容,寻柳鉴城年鉴一一推证其伪,并解释典故情节与中国实情不符,寄送出版此书之舒斯特出版社编辑。
适才正与我兄书写家信,邮差送来舒斯特出版社编辑回信,此名为爱略特之编辑,言在我提示下多方求证,证实《柳鉴城自传》一书确系西人伪作。我为柳大总统提奸发伪,虽只得出版社纸上谢字,而揭伪过程甚得其趣,结果亦令我颇感成就。此为安拉学院苦读之至趣,当与我兄共乐。
……
三哥,复活节得信教友人赠红鸡蛋——颇像中国妇女产妊后送亲友之红鸡蛋,不过本邦红鸡蛋系生鸡蛋——并与道路上小儿玩“滚蛋”游戏。游戏者将红鸡蛋滚于地上,红蛋破裂者即取胜。此节日更捉小兔子玩,米勒太太听我与怡民闲谈,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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