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倒打一耙的老太太,好心当作驴肝肺了。可你跟个黑面老太讲理有啥用,珍卿俩人无奈地相互安慰:米勒太太这个人虽然各色,可是住在这里其实挺省心。
比如公共区域的卫生,米勒太太每天自觉打扫,还天天帮她们扔垃圾;天气冷了开始烧煤取暖,按照她们赁房时约定好的,买煤烧煤她们两个都不管,全部都是米勒太太负责。米勒太太也年近半百了,每天到地下室烧煤通暖气,按说是挺沉重的气力活,倒没有听她抱怨过什么。这两天珍卿两人自己烧煤,才觉得上上下下挺麻烦的。自己买房住都不能事事如意,何况是租住别人的房子,所以珍卿两个还是继续住着。
第二学期已经快要放假,锦添表哥说过生日请大家吃饭,他的好友范宣明说何必多此一举,说珍卿和怡民有调料有厨艺,过生日不妨就到珍卿、怡民那,再叫一大群好朋友来祝寿,跟自己人在一块岂不自在。
上回珍卿和怡民在城里过假期,借住的就是范宣明的住处。范宣明学的是采矿工程学,而他这个人又很慷慨天真,没有太多市侩狡猾的习气,大家叫他“矿工”他也不在意。珍卿和怡民跟他处得也不错。但她们往日请客多在外头,很少在住处招聚一帮朋友,一是两个女孩确实不方便,二是米勒太太很会摆脸色。可是来剑桥后大家照顾她们很多,不能为避嫌省事全不讲人情。
两个人跟米勒太太好说歹说,才让她允许她们在家待客,不过讲明五点钟前必须结束,并且不许留任何人住宿。
于是,珍卿跟怡民使尽浑身解术,策划要做一大桌子中国菜,卤的牛肉、鸡肉、猪肉、鸡蛋,都作为规模空前的冷盘。还有糖醋鱼、红烧大虾、杂碎炒饭、萝卜白菜鸡蛋汤,还买了好红酒和各色零嘴预备着。
为免男多女少在一起太尴尬,珍卿和怡民叫男客们带女同学过来。结果一共来了五男二女,一来便把客厅占得满满当当。
留学生们总是跟本国人一块玩,中国留学生更是如此,听说有时大家还一块用钱,相互串门借宿更是家常便饭。珍卿和怡民一直行事谨慎,反倒不轻易串门和待客。这样大规模地待客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来的朋友有些人真的太不见外,来人家做客就跟鬼子进村似的。比如带珍卿她们逛哈大的陈钧剑,一进来就问珍卿哪里是哪里,还问哪一间是珍卿的画室,说要看这少年天才能否名副其实。
珍卿无奈地跟继云表哥说:“我看土匪进自己家寨子,都不像他这样如入无人之境!”说得客人们都哈哈大笑。
这帮朋友都从表哥们那认得,人品性格先被表哥们检验过,珍卿、怡民常叫他们帮忙在哈大借书,有时还跟着一块蹭蹭课,确实是熟悉得不得了。所以,陈钧剑对珍卿的话不但不以为忤,还直接上来拽她的胳膊,叫她这主人快带客人们逛逛。
珍卿自小一个人长大,而且读的多是女班女校,除了跟家人接触没有顾忌,跟外男不习惯太过亲狎。陈钧剑过分的自来熟,有时候让她不习惯。继云表哥看得明白,不动声色地隔开陈钧剑。
之前因为慕先生的催促,珍卿大幅画画了有四五幅,见大家一进来看得新鲜,简单给客人们介绍画中人物。大家都听得极为认真。范宣明的女同学卓蕊馨,看起来非常喜欢这些画,还问珍卿办不办画展,或者是否不办展就卖画。看卓蕊馨的意思是想买,可似乎又有点囊中羞涩,珍卿赶紧告诉他们,她的先生将来会到美国办画展,要求她必须有五十幅画参展,除非她先生办展的计划有变,她不好自行办展或者卖画的。大家自然无话的。
学理工医法的这些男学生,对美术作品的领悟力有限,他们虽也觉得画作都不错,但不像有审美基础的卓蕊馨,能够说出不少名堂来。男生们看会热闹就出画室,在外头摸摸钢琴、翻翻书架,不用人礼让就吃起零食来,另一个女生一会也出胡莲画室。卓蕊馨则留在画室继续观赏,珍卿只好继续陪一会。
这时候,怡民一个人在厨房忙活,珍卿想一想还是要给她帮忙,便叫卓蕊馨小姐自便。她从画室厨房里去,见胡莲非常热心地在厨房帮忙。
胡莲小姐在波士顿大学念化学,听话音跟邓扬和好像是情侣,珍卿和怡民之前都见过她一回,觉得她是很外向的人物。
作者有话说:
这个月勉强更完算了,七月份决定休息几天。我也不写请假条了
众人乐欢会之期
因是锦添表哥的生日, 珍卿特意订制一只小蛋糕,并倾力自制一顶生日小皇冠,正式吃饭前, 怡民郑重捧着蛋糕出来,卓蕊馨自动弹起生日歌, 其他人忙吼吼给寿星戴皇冠。珍卿就一根根点燃蜡烛, 邓扬和问怎么只有八根, 珍卿说这么小的蛋糕要插满了, 一会蛋糕就没法吃, 一根蜡烛代表三年也差不多,大家只是一阵轻笑。
坐在椅子扶手上的范宣明,作怪地抚着锦添表哥的头, 学着豁牙老太太那样说话:“最亲爱的宝贝,今天是你八岁的生日,赶快许个愿吧, 亲爱的!”一屋子顿时哄笑起来, 起哄叫“小宝贝快点许愿”。
锦添表哥向来是直脾气, 站起来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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