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理论书籍,还在哈大旁听过语音学的课程,但从来没真正接触过唐诗——哈尔还大大咧咧地告诉珍卿他们,到哈大念商科是家人的意愿,他原本的志愿是学语音学,现在只是语言学的旁听生。哈尔全名是哈尔·弗莱顿,家里是有底蕴的汽车制造商。
哈尔·弗莱顿兴致勃勃地说,在这个奇异美妙的夜晚,他忽然领略到中国古诗之美,他问珍卿若想跟她学古诗,该从哪一部分先学起来。珍卿抿着嘴跟怡民笑,白莉莉也撑着脸看着恋人笑,说中文可是公认最难的语言,学诗难道不该先学文字吗?珍卿也告诉他这不容易,应该从汉字的音、形、义学起,要领略中国旧体诗之美,非下苦功夫字不可。
哈尔·弗莱顿信誓旦旦表决心,说他只要有兴趣就坚持学到底。珍卿靠在怡民身上揉眼睛,看不远处坐着中间秃顶的金牧师,似眼神熠熠地听他们说话,然后他侄女金艾达跟他说什么,金牧师特意看珍卿一眼,眼神是神职人员的谦卑柔和。他看见珍卿注意到他,还微笑着跟她点个头。
后来夜深大家准备离开公园,金艾达笑着跟珍卿自我介绍,说刚才听她讲中国诗人的故事,感觉她天生是一个演讲家,因为她的语言思路清晰,而且有能够打动人的表现力。珍卿惊诧地跟金艾达小姐笑,说她之前功课繁忙,只加入了一个读书的社团,假期结束正想加入演讲社团。
金艾达对她的意向感兴趣,她们在路上友好地沟通了一番。不过珍卿临了又有一点犹豫,之前有人请她加入中国人的演讲社,她才动了去演讲社团的念头。总之,这件事还要再斟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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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卿到安拉学院的暑期课程,在九月上旬的时候结束,距下期课程有两个礼拜大假。
怡民早早赁了一台缝纫机,打算做些衣裳桌布饰品拿去卖——怡民一家在港岛的时候,孟太太就常带着女儿做这些,总是有备无患地攒些钱。
珍卿本想将国内带来的素描,趁着小长期放大几张,也许以后在这里办个美术展览。没想到邀请她跟怡民出游的帖子,雪花片似的纷纷飞过来,假期的头两天,她们啥计划也来不及施展。
说起来一点也不夸张,剑桥不管认识不认识的男学生,一放假就这个发请帖那提邀约,就算是熟人答应这个不好推拒那个,珍卿和怡民为了应付这些人情,陀螺似的跟着人们出去,其实就是吃吃喝喝、走走看看,也玩不出什么新鲜的把戏。
还有好多人邀请她们去邻省玩,比如自由女神所在的纽约,听起来就很值得一去,边境上的尼加拉瓜大瀑布,听闻景致壮观路程也不算远,纽黑文那边的耶大,听说有本邦最古老的艺术馆……东部好多地方可以游玩休憩。
珍卿的原则是劳逸结合,本来出去玩一玩也不错。不过她已结婚,不想跟半生不熟的男青年们,动辄大群人声势浩大地出去。而且珍卿暑期课程选太多,导致她业余时间过多耗在功课上,文章、书法、画画这些事项,好多该做的功夫通通没有做。所以为了对己对人负责,珍卿本计划在假期补回来。
现在这么多人想请她们出去玩,进进出出米勒太太也没好脸色。珍卿晚上就跟怡民商量,或许可在城内租个宾馆客房——现在城内的宾馆民房都便宜——珍卿去逛心念许久的美术馆,怡民在家里待得住就待着,待不住也到城里陪着她。怡民说她们俩还是一块吧,她也愿意出些客房的钱,忙累了两个人结伴游玩,自由自在岂不跟男孩一起美。就是怡民的缝纫机拿着麻烦。
结果这个主意给表哥们一说,锦添表哥拍着手大笑,说这哪里需要去租个房子?他那个学采矿工程的朋友范宣明,住着一个极好的房子,现在范去度假正好空出来。范宣明此人又极为慷慨豁达,两个女孩子要去住一住,跟他说一声一准会同意的。只要离开时给他恢复原样就行。
珍卿她们俩收拾好了东西,继云表哥送她们到地铁站,到下面就预备回去忙他的事,但看着出没于地铁的那些衣衫褴褛者,实在不放心还是一路送到城中,珍卿对表哥是谢了又谢。
到地方收拾好了住下来,珍卿跟怡民事先商量好,若无意外她白天在的时候少,白天怡民尽管踩她的缝纫机,但是晚上就不许再踩了,怡民嗯嗯地说可以,晚上她就是不看书也要歇着,不能放假还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吧。
度长假和新学期
波士顿美术馆建馆时间不算长, 但经过历代经营者的经年搜罗,集聚了不少古文明的考古文化遗存,还有欧洲不同时期不同流派的美术作品。这美术馆现又致力于搜集东亚——尤其是中国与东洋的书画艺术作品。
出国之前, 慕江南先生屡对珍卿耳提面命,叫她学习欧美盛世的优秀绘画传统, 不要被金钱驱使的画商迷惑, 画一些或颓废或离奇的所谓现代派的怪东西。
所以, 对展现中西方优秀传统的作品, 慕先生要求她不仅要会欣赏, 还要虚心勤奋地临摹它们。
入城后,珍卿几乎天天在美术馆泡着,头个星期就逐一将各馆观赏过去, 包括中国在内的古文明遗迹,都在这艺术聚集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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