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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则特别的启事
红姑打算离开的前一天, 三哥跟珍卿提到行踪诡秘的阿青,说聂梅先处心积虑要杀他,据说已经掌握阿青的行踪。珍卿乍一听很感震骇:聂梅先花大价钱赎出他们兄弟, 这两兄弟又为他立下汗马功劳。对他们这种人来说,自相残杀是这么轻易的事吗?
陆三哥神情复杂地看珍卿:“我听一位官面朋友说过, 领袖命聂梅先主掌特务处时, 曾意味深长地告诫他:要用千万颗人头奠定自己的地位, 在尸山血海中泛起权力之舟。小妹, 权势中摸爬滚打的人, 最重要的,大抵是不择手段向上爬,情份和功劳价值有限。你上回见阿青受了重伤, 大约就是聂梅先造成的。”
珍卿不由感到森然,心也不由地战栗,聂梅先这种人确实很可怕。特务处的闫崇礼死于非命, 也许是聂梅先授意阿青做的。鬼手青兄弟帮聂做的事情, 大多经不起追查。聂梅先若真的在追杀阿青, 大约是欲清除后患以自保吧!
大约不想叫珍卿太过忧烦,三哥给她吃下一颗定心丸, 说若是聂梅先行动顺利, 珍卿很快就能复学跟好友一起。
红姑离开的这一天,三哥叫保镖在家保护珍卿, 宅子周围还有来往巡逻的警察。三哥在办教育基金会的相关事宜, 他说如果一切流程顺利的话, 基金会很快就能注册成功, 开始造福千万有志报国的寒门学子。
陆浩云到公事房就忙不停, 他要处理的公私事务太多了。
杜太爷没去送女儿红姑, 但他心情烦闷在家也待不住,一大早跟三哥前后脚出的门。中午饭也在外头吃的,吃完还是不预备回家,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走。
黄大光反正陪着杜太爷溜达,也没觉出杜太爷有多愁苦——毕竟,杜太爷多半时候不像正常老头,谁知道他心里又转什么鬼名堂呢,好赖都轮不到他来管,有太太先生小姐少爷呢。
杜太爷寡淡僵滞的表情,不能充分对应他焦虑彷徨的心,粗枝大叶的黄大光看不出。但若是珍卿就会发觉的。杜太爷好一阵走走停停,又一阵焦虑痛苦地看天,总把自己枯瘦细长的手指头,一阵阵攥得惨白无血色。有时候,他还摒住呼吸找找向死而生的感觉,却发现心间焦虑矛盾并未减少。
杜太爷转悠得筋疲力尽,他心里十分渴望回家去,可家里似乎有不能面对的洪水猛兽!他这两天都不能正眼瞧珍卿!好像随时要肝肠寸断似的。孙女有可能不是亲生的吗?他才把妮儿她娘迁了风水宝地。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红珠的话可能是真的吗?
杜太爷有惊无险地活过大半辈子,从未试过承受这样沉重的精神劫难,就连珍卿他奶景氏死的时候,他也不这样式的难受——下一刻就能击溃他的难受:像有一把盘古氏的巨斧子,把他五脏六腑劈得七零八碎,他怎么攒都不能重新攒完整。各种痛苦的情绪轮番占据他,让他心里得不到一刻的安宁。
陆浩云忙活了大半天,下午两点多准备回家了。碰巧到江平帮他办事的乔秘书回来,两个人沟通了不少事务。
之前珍卿为了营救三哥,许给江平正骨张一笔钱,他们回海宁就按照先前的约定办事。但正骨张得的是膨胀病(后世的肝硬化或肝癌腹水),早先没有好好治,现在想治也没得治了。陆浩云叫乔秘书跑趟江平,看正骨张还能不能治,能治就把他拖到海宁来。没想到乔秘书到的时候,正骨张已经进气多出气少,陆浩云叫乔秘书找人出面,让正骨张风风光光地入土。
乔秘书帮正骨张办丧事,兼办其他一些杂事,在江平倒有意外的收获——他给老板带回一些江平当地的报纸。陆三哥接过手来细看,这些报纸无论类型名称如何,都登载了一篇文章《江平陆苏湖断亲离婚启事》。
陆浩云顿时瞳孔放大。他父亲陆亭林喜爱家乡的苏湖,曾经给自己取了一号叫“苏湖”,也就是说,他父亲不仅要断亲还要离婚?!
陆浩云定神细阅启事内容,文章是这样写的:
本人江平陆氏苏湖,生由没落世宦之家,长于颠倒新异之世,幼承塾规庭训,习孔儒圣人之大道,成濡西学新民,娶自立自强之原配。与原配诞佳儿佳女二人,本共通鱼水之欢,同携于飞之乐,愿与白头偕老,天伦以享。不幸中年沉迷皮黄娇伶,欲效齐□□妾之福,以致妻离而子散。
与发妻离异业近二十载,余一届昏朽无能之人,颠扑至半百鬓霜之残岁,跌宕沉浮竟一事无成,廿年前煊赫蓬勃之家业亦败。余当年见发妻生意如火如荼,亦曾视买卖为探囊取物,轻视伊经营家道之艰辛。更悔任父母兄长误待于伊,坐享其成更视伊为异端。余垂垂老矣,往事纷迭间自鉴一己面秽形陋,半百之岁痛悼悔恨无量,夜半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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