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势自然娴熟。可是对着她的年幼女儿,她觉得这类姿势不自在,却找不到更合适的姿势,就像她并不晓得如何做母亲一样。
而这母女俩坐在柳树下,下意识望向相反的方向,莫名给她们的亲子关系,增添了浓重的悲剧意味。
珍卿画好把肖像画撕下,展示给兰枝和她的嫚儿:“你们看,你们的样子很漂亮,很有艺术感。”
胖妈把画纸接过来,嫌恶地丢给兰枝母女。兰枝倒是不以为忤,只讶异地看这阔小姐。她一个姑娘家敢画ji女不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态度,好像她面对的不是ji女,而是来串门的亲戚街坊一样。她看自己女儿畏手畏脚,真羡慕这纯真富贵的娇小姐。
那嫚儿如获至宝地捧着画,把兰枝捏的一角画纸挣掉,兰枝堆着满脸的热笑,样子看起来真诚些,神情闪烁地对珍卿说:“我们这下九流的贱人,与艺术有甚相干?小姐真是会甜人的心。”胖妈恼火地呵斥她:“我们小姐说话,你就老实听着,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珍卿收拾好她的东西,看向远处的青山绿水,听着近处的溪声鸟鸣,难得跟兰枝多说两句:“绘画的艺术,包括明暗、线条、形状、色彩,每人身上都有这些,所以,每个人都与艺术息息相关。你们在不同人的眼中,有不一样的艺术感,这画中是我眼中的你们。”
兰枝不知该如何反应,她这等做皮肉生意的,被人乱骂贱人、biǎo子、母狗,难听话倒是听麻木了。这小姐冷不丁这么好声气,又客气地跟她们道别,兰枝反觉得浑身不自在。嫚儿看着前簇后拥的珍卿,艳羡地在心里想,她要是这家小姐多好呀。
珍卿赶回去吃午饭去,兰枝拉着女儿看回家去。想这位小姐真是奇怪,对ji女也讲礼数,好像把真她当人似的。下午兰枝睡在草棚子里,看女儿睡着还抱着画,她挥着破拂尘给她赶蚊蝇。忽然外面有人喊她名字,那位小姐的保镖问兰枝,愿不愿把她女儿送到教会办的慈济院,在那里能认点字学做工,胜在这里有天无日地混着。兰枝又惊喜又害怕,怕会不会要拐卖人口,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
糊涂人办糊涂事
兰枝和女儿嫚儿离开了花山。
原来, 珍卿午后默写兰枝母女的画像。跟三哥说起带着女儿的兰枝。兰枝这样的失足妇女太多,想救也救不过来。但她的女儿嫚儿还有机会,她跟三哥商议之后, 便叫保镖把那小姑娘送到教会办的慈济院,这样至少有点希望了。
在珍卿不知道的时候, 她被花山的ji女贼上了。她第二天上午做完功课, 照例出去写生。好家伙, 才到她常写生的地方, 一群花枝招展的ji女等着她, 一见她来呼啦啦一拥而上,热情洋溢地向珍卿自荐做模特。
她们七嘴八舌各说各的,都想对珍卿拉拉扯扯。珍卿觉得, 逛青楼也不过就是这感觉。唐小娥把珍卿跟她们隔开,唐万贵呵斥她们闪远些。
珍卿说最近不需要找模特,这帮女人压根听不进去。她们作为卖方, 却自己人打起价格战, 没一会, 卖方把价钱撕成几分钱的跳楼价。
珍卿这儿的钱太好挣,为了争夺到她的模特名额, 这些女人谁都不甘示弱。一言不合就乱飞脏话, 二言不合就揪扯头发,一眨眼的功夫, 有人滚到地上边打边骂。其他人有的咒骂嬉笑, 有的拍手助威, 这场面就跟看马戏似的。
对这种情形本该报以同情, 但中国人就是有这种根性, 能把各种悲剧场合营造得很热闹, 热闹得像一幕幕喜剧。珍卿看得哭笑不得。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她赶紧跟保镖回家去了。
回去胖妈还暗指珍卿活该,说好好的画什么ji女嘛,问珍卿画家里人不好吗?家里人还不叫她付模特费呢。
珍卿也有点被那阵势吓着,实在不想出去。出去写生就暂时放下了。
然后似乎在一夜之间,花山别墅区的游娼暗妓,通通地消失不见了。很多别墅住户和宾馆客人,倒是大大地松了口气,他们带着女眷孩子来度假,却见这些娼妓败坏风气,传播疾病,其实感到非常不安。
珍卿说不上遗憾不遗憾,不写生她的事情也多着,她把最近画的人物风景整理一遍,觉得好的要放大做成彩画的。
这一天,三哥把晚饭带到珍卿房间,拿着她的素描本翻看,无奈地笑:“那帮女先生大约会感激你。你从她们的皮囊上,看到了她们的灵魂。”
珍卿洗漱完走出来,扒着三哥肩膀上一块看:“好奇怪,她们不一定是好人,身上还有很多缺点,可我不觉得她们丑陋。”
陆三哥画下素描本,拌好一碗凉面给珍卿,让她先把肚子填饱,再去琢磨其他的事。
珍卿吃饱喝足之后,三哥给她松一松肩背,看她每天学习工作都要伏案,对她无奈地联想未来:“我算晓得,你慕先生怎么是驼背。小妹,你可不要像要那样。”
珍卿也想象那情景,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扭过来拉着三哥说:“风度翩翩的陆三少,将来要是娶个驼背老婆,可是太委屈了。看来我得多锻炼啦。三哥,你再帮我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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