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手指起落奏出轻缓的音符。
珍卿听这流丽婉约的音调,让人想起“落花流水”的景象,倒不像词句伤感愁恻,类似伤春惜春的淡淡愁绪。弹到第二遍的时候,珍卿试着哼唱歌词,还真是有点怪怪的——词跟曲子不太搭配。珍卿现场改起歌词,想让它不要太忧愁哀婉。
他们坐一起各忙各的。三哥不再弹下去,重新开始构思曲调,看珍卿咬着笔杆想词,就轻轻把笔杆扯下来,拍她脑袋叫她随便写,不用学唐代的诗人,要“吟安一个字,捻断数根须”。
但是气氛渐渐太松弛,珍卿坐在三哥的身边,三哥心思渐渐不在谱曲,珍卿改词也心不在焉。三哥问给她的礼物分拣好没,珍卿说分拣好了,打算拿一些送人,一些搬到楚州路去;三哥问珍卿用什么洗头膏,有栀子花的浓香,还有荷花的清香,珍卿说就是花仙子的产品;三哥说礼物里有法国香水,问珍卿有没有试过香味,喜欢的话以后也用些,珍卿说试了一试,不太习惯用……
他们在一起腻腻歪歪,作词谱曲的正事爱干不干的,时间就混到了晚饭时候。怪不得说谈恋爱费时间,在一块黏黏糊糊啥也不干,就比干多少事情都好受,那就真的什么也不愿做了。
晚饭时在餐桌上,三哥自己没怎么吃,忙着给珍卿盛汤布菜的。谢董事长和吴二姐,看着他们俩都是姨母笑。说这个家里少了个男子汉,就少了很多快乐和甜蜜,这个男子汉一回来,快乐和甜蜜也回来了。仲礼说他马上就是男子汉了。
珍卿睁大眼任由自己脸红,咬碎牙也要装出落落大方,要不然她们该经常逗弄她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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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聂梅先特意去找珍卿,在咖啡馆发现闫崇礼的人在盯他。聂梅先既恼火又鄙夷,姓闫的大祸临头还敢找她,真是个颠三倒四的蠢蛋。
聂梅先回他常呆的地方,一进门就有人拿枪指他脑袋,闫崇礼像员外似的坐在里头,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闫崇礼凶戾看着聂梅先,神经质地呵呵冷笑,慢条斯理地说:“姓聂的,你想整死我,还想走出这个门!”
说着闫那帮如狼似虎的属下,把聂梅先狠狠按在地上,拳脚乱打了一阵,把聂的腿划破口子,从聂的桌上拿起蜂蜜,就往聂腿上伤口上倒,不知哪弄来许多虫子,都倒在聂梅先的腿上。
聂梅先被按住不能动弹,他反倒一点不慌,还艰难地别过头,望着高高站着的闫崇礼,笑嘻嘻地问:“闫处长如此,想跟在下同归于尽?”
闫的属下狠踢聂两下,聂吃痛地“嘶”两声,聂的人就在外面喊,说闫崇礼他们被包围了,胆敢动聂长官一根毫毛,明年的今天就是他们的祭日。
闫崇礼弯着腰桀桀笑,示意属下暂停动手,他上去揪着聂梅先问:“那天在东方图书馆,玉镇纸是你拿走的?韩夫人那也是你告的刁状?!”
聂梅先耸耸肩膀,勉强坐起来发笑:“闫处长,这都什么年月了,你还盯着鸡零狗碎的事,什么狗屁倒灶的玉镇纸,跟我有他、妈什么相干的!”
闫崇礼蹲下身问聂梅先:“你跟杜小姐认识?怎么认识的?”
聂梅先以关爱智障的眼神,满含同情地看姓闫的:“干你他、妈哪门子的事?闫崇礼,你难不成脑子都是狗屎?整天就惦记着怎么泡女人!”
闫崇礼阴恻恻看着他,示意属下把聂梅先打一顿。聂梅先不紧不慢地看他们:“你们跟这二杆子老板,就别想着得个好死吧!”
但聂梅先还是被狠揍了。两方人爆发一场冲突,刚交火没有三个来回,警笛呜呜地往这边来,两拨人马上做鸟兽散了。
聂梅先就算被痛揍一顿,也破坏不了他的好心情。
特务处和调查处虽有争斗,原来还能保持微妙的平衡。可聂梅先从西北前线回来后,还未来得及叙功授奖,就被闫崇礼告了致命的一状。聂梅先一夜间名利两失,等于这大半年在西北前线,他跟兄弟们白忙活一场。
韩领袖当时用文件夹砸他,问他从吴大癞子那骗来的经费,究竟有多少钱,为什么不上报反而私藏。
聂梅先从底层爬上来,知道前程就是领袖一句话。事情既然已经被发现,他就涕泪俱下地向领袖说,没有经费兄弟们当掉裤子也养不了家。从吴大癞子那诈来的钱,虽然未曾上报交公却作为特务处的活动经费和发饷钱。虽说是他从吴大癞子那弄的钱,跟底下兄弟们,也都说成是领袖赐下的经费,决不敢用以挥霍享乐,更不敢收买人心。
聂梅先对领袖是把双刃剑,领袖的暗昧之事用起来得心应手,但领袖也要防着利刃伤己,或野心太大不好节制。
聂梅先凭着敏锐直觉,事先就做过准备,侥幸把领袖的震怒应付过去。但特务处的叙功授奖没有了,特务处的小金库也上交了,兄弟们在前线大半年都白干。特务处上上下下的人,一个个都恨毒了闫崇礼。
闫崇礼既然给脸不要脸,聂梅先也不打算忍气吞声,就是跟闫崇礼明暗对着干。
聂梅先名利双失没半个月,闫崇礼接连犯下低级错误,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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