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这事可以办,不过不该当着小妹办, 他从不想叫她沾染这些, 更不想将自己势力机心的一面, 展现在她的面前。他叫陶望三下不为例。
陶望三瞅瞅汽车里,啧啧有声:
“你说咱这珍妹妹, 上半年还是个花骨朵, 这才半年功夫,成了倾国倾城的白牡丹。
“我说你也真够人瞧的, 天天也不上心找老婆, 原来是做了个光源氏的计划。”
陆浩云很反感这个对比:
“我不喜欢光源氏, 我没那么自私霸道, 我只是站在旁边等花开。”
陶望三挤眉弄眼的, 啧啧地没完了, 碎碎叨叨地念:
“我看花已经开了,别的爱花人肯定也瞅见她开了。你别那么死心眼儿,学尾生抱柱傻透了。”
后上车的三哥心不在焉,珍卿问他:“三哥,你有什么棘手的事吗?”
风吹拂着她的头发,他压一压她的帽子:“是为买机器的事,不过也没关系,我现在有信心,对手必然会把价钱放很低的。”
刚才那英俊的德国军官——卡尔曼上尉,小妹不自觉多看两眼。
不能说多么稀奇,这是少年人天然的反应。如果他现在跟她在一起,在不可预知的将来,她一定不会爱上别人吗?他不能断定她绝对不会。
所以,他宁愿她经历更多,性情更加稳定,能更笃定地坚守她对爱情婚姻的决定。他才能为双方的感情,做一个清晰理性的规划。
珍卿见他忧心忡忡,猜测道:“那些德国客人,是不是有什么要紧关系,是能帮得上你的人吗,三哥?”
陆三哥看她忧切的小脸,捏她脸说她是“小机灵鬼”,不过他必须解释:“是陶先生自作主张,我今天带你出来,就是让你散心。”
她摇头晃脑,笑得蛮可爱,抱着他胳膊说:“三哥,我当然信你,你不用解释。”
他看她明媚的青春面庞,他确定她信任他,在乎他,但这种情意是否坚定?是兄妹或男女之情?她自己能确定吗?
说到这个三哥笑说:“陶先生看你喜欢,把那套青玉虎口杯送你了。我放在后备厢。你在二楼看的琴,陶先生已经许了人,不便送你。”
珍卿倒不在乎这些,她正在反省自己,如果德国客人很重要,她是否表现得不够热心呢。
三哥说冷淡反而自然,证明不晓得他们身份,两方人是不期而遇的。珍卿这才安心。
陆三哥想起陶望三的话,是不是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呢?
他有时候也会怀疑,他想为小妹考虑周全,让她人生有更多的选择机会,在他人看来是不是很可笑呢。
这次花山之旅后,“偶然”一次机会,陆浩云在德国饭店吃饭,碰巧遇见沃尔夫先生。
沃尔夫先生问起iris小姐,说他的夫人很想念她,说起她弹的曲子,说一直是寤寐不忘。
正巧他的妻弟卡尔曼先生,将要结束假期到应天的军校上课,他们夫妇要给他开欢送会,邀请陆浩云和珍卿一块去。
陆浩云给珍卿买了小礼服。
那天他们兄妹去参加宴会,应沃尔夫两口子的请求,珍卿又给客人们表演古琴,这一回的曲子难度大点,弹奏的是《玉楼春晓》。
沃尔夫夫妇的客人,看来多是有艺术知觉的,他们都盛赞中国弦琴,是非常高雅圣洁的艺术……
宴会上有个勒伦斯太太,她是南洋华侨,嫁给了一个美国人,现在基督教女青年会听课,她盛邀珍卿也去基青会,教一些贵妇小姐弹奏古琴。
珍卿知道,去的话可以结交很多人脉,可她想一想,还是以学业为由拒绝。
勒伦斯太太虽遗憾,却友好地讲起基青会的事。
基青会给女性讲课真好,她们在那里学国学、英语、法律、时事,还有各种社交活动可参加。勒伦斯太太说珍卿若不教课,有空和她们去玩玩也不错。
基督教女青年会办校,有针对上流社会女性的,还有针对底层工厂女工的,但毫无疑问用心都是好的。
珍卿忽然起了强烈念头,想见一见改名杜葵的施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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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沃尔夫先生之后,陆浩云一番明暗操作,成功买到六套不错的德国印染机器。
本身从德意志洋行买机器的价钱,就已经低了三成。再加上陆浩云巧施计谋,从中套赚来的意外之财,他实际付出的代价,比原议的售价至少低上七八成——这简直跟抢来的一样。
此番买印染机器之所以一波三折,最初就是东洋人田本十二郎,跟德意志洋行的阿登纳提议,定下抬高售价后分利润的计策。
陆浩云有心报复,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这个贪婪的田本十二郎。
这时节的抵制东洋货运动,在东洋人较多的鲁州反响最大。
田本十二郎运到鲁州海港的机器布料,还有其他一切东洋货品,正要运送到订购者(通常是一些工厂主和经销商)那里。不知道怎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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