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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刚有五点钟,珍卿跟米、乐二人分别后,没有直接回家,她想到麦特林路看看。
阮小檀等表演的话剧《逃》,擅自改动了她的剧本,着重表现阿葵和表弟的爱情,弱化了小说“女性自强”的主旨。
偏偏这种套路很得人心,这次升平戏院的首演大获成功,这后面牵扯到很多人的态度,珍卿还不能随意口诛笔伐。
她打算以云之亦的笔名,写一篇含蓄点的批评,直接发在严肃点的《十字街心》上。
《新女性报》根基太浅,批评这个大受欢迎的话剧,要是引起舆论攻击,恐怕《新女性报》扛不住。
现在,《新女性报》正出到第三期,销量大了以后工作量更大。
珍卿本身是个笔杆子,自己有事就不跟大家一起忙。
而且三哥找了熟练的工人,出工钱叫他们代替珍卿帮忙。
到报社大家正干得热火朝天。
珍卿让黄大光把买的汽水,分给辛苦工作的众人。她跟裴俊瞩、熊楚行等聊了一阵,一直没看到负责的荀学姐。
裴俊瞩咕嘟灌着汽水,说女师的苏见贤大姐来了。
她是来拿《新女性报》印的防治疟疾传单,打算带回女师,叫同学们到华界各处散发。
珍卿到后院找荀学姐两人,正在准备晚饭的老妈子,看见是她热情地让进去。
穿过院子里的小道,后面有三间僻静的屋子。
这小道用不规则的砖铺成,有些砖块被雨水冲得松动了。
珍卿有时不留神踩上云,砖缝里压出一些污水,把她的袜子和皮鞋都弄脏了。
珍卿微微皱一下眉,但没有俯身去擦它。
她一边向后面房子走,一边叫“荀学姐、苏大姐”,叫了几声没有人应,近前看三间屋里都没有人。
珍卿疑惑地四下张望,见那个窄小的后门开着。
她下意识走过去钻出门,就见荀、苏二位姐姐,站在离小门五六丈外,正目送一男青年走远——走到要拐弯的地方,他还回身,向荀、苏二人笑着挥手。
珍卿看着觉得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话说回来,这报馆后门外也够荒凉的。
这些平房看着略显陈旧,不说杂草丛生,但却是寂无人声;海宁近来有点水患,后面比较低洼的地方,都积着一些浑黄的水。
荀、苏二人一转身,猛见身后杵了一人,霎时间吓得心惊肉跳。
荀、苏二人相视一眼,荀学姐盈盈堆着笑,过来亲昵地挽着珍卿问:
“好稀客啊,你多久没来报社,你祖父接过来了?”
珍卿答了荀学姐的话,跟苏大姐笑着点头,三个人拉着手进去。
荀学姐问珍卿好多话,有的是珍卿家事,有的是工作上的事,苏大姐也加入说谈。
珍卿想问,她们刚才在外头干什么,竟然一直没有机会张口。
说着荀学姐想起什么事,说珍卿来得正好,就起身取了一沓信递给珍卿:
“这是我父亲托我转交你的,之前打电话说你生病,后来又说你祖父来了,我一直没好扰你。
“一些出版界的朋友,晓得《新女性报》系我主办,就拐了好几道弯子,托我向你转达意思,想叫你给他们撰稿,他们都很有诚意,说润例可以坐下来谈。”
珍卿看这七八封信,颇有点哭笑不得。
她是《新林报》的忠实粉丝,他们的编辑辗转向她约稿,想一想还有点受宠若惊呢。
《十字街心》她是周周投稿,竟然有一位叫边庭的先生,拐弯抹角地给她写信约稿。
她与《宁报》肖先生更相熟,他大约只晓得她能画画,不晓得她在好多地方投稿。没想到《宁报》的一位编辑,竟也从荀学姐这里跟她约稿。
荀学姐调侃珍卿,把笔名取得太多了,反倒弄巧成拙、分散名气。若她的文章通用一个笔名,说不定她早就名声大噪,《新女性报》也能借她的名气,说不定早就行销全国了。
荀学姐故意玩笑着说,叫珍卿以后把笔名统一,让《新女性报》,好好沾沾“云之亦”先生的光。
珍卿连忙说不妥,还把卢君毓评她的话转述给她听。
珍卿在《新女性报的》笔名,叫“费舂烟”,走的谐音梗,是“非村言”,意思不是村子里讲的没用的话。
苏大姐也大发感触:
“古人讲‘狡兔三窟’,我看活在当下正当小心。
“多用一个笔名,就是多一块挡箭牌,多一处隐身窟。
“这个笔名犯了忌讳,当局禁这个笔名的文章,换一个笔名继续写,也不用重新积攒名气。
“只不过你在外人眼里,就似乎变成数个人,你站在他对面,他也未必认识你呢……”
珍卿想起小门外见的那人,是她早上才见过的郜家俊——就是晌午遇见的铁通大学学生,一块为施祥生奔走过的郜家俊。
珍卿差点脱口问她们,但想到她二人讳莫如深,她又警觉地把嘴里的话憋回去。
荀、苏两位是强干女青年,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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