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车夫莫名浑身颤抖,脸上惶恐得很,可还是不得不说:
“太太,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中邪了,我……我跟我们家烧锅的,一直在外头等着,啥时候走进去过啊?……啥时候进去过……太太,你到底怎么了,什么出来进去的啊?”
罗蔓茹被臭味儿熏染着,这太阳照得她头晕目炫,她歇斯底里地叫着,对陈妈和车夫又打又骂,尖声叫着说:
“到底怎么回事?谢公馆的人都死哪儿去了?陆惜音——,金妈——,秦管家——”
陈妈哭丧着脸说:“那我哪儿晓得,太太,你别嚷嚷了,既然人家不在家,咱们回吧!你别撞了什么东西,中邪了吧!这都说得什么胡话啊?”
罗蔓茹觉得她快疯了,她觉得在做一个噩梦,一个怎么闹腾都不醒的噩梦……
谢公馆的大部分人,不晓得是怎么回事,连陆惜音也是云里雾里。
胖妈和花匠老刘,跟珍卿的关系格外好,而且这两个人也很得力。
给罗蔓茹泼泔水,是□□姐配合着老刘,两个人很顺利就完成。
完成以后未免碰到罗蔓茹,他们一直躲在竹林里头,听珍卿的吩咐,至少过半个钟头再回来。
而罗蔓茹的老妈子陈妈,“碰巧”砸坏了一件古董(假的),安分守己的陈妈被拿捏住,她被迫签了个一百块的债据,胖妈说要是不签就送她见官。
陈妈跟那车夫是老两口,这凭着这个债据,车夫也被胖妈拿捏住了。
胖妈按照珍卿的吩咐,教陈妈和车夫怎么说话,这俩人虽然骇得要死。但胖妈当面承诺,只要按她的吩咐做,这个摔坏古董的钱也不用赔了,事成以后当面把债据撕掉。
而前院的大门所以上锁,是珍卿告诉大家,她妈妈的冥诞快要到了。
她每年怀念母亲的方式,就是做一件好事告慰她。
她今年要做的好事,就是给每个人都照个相。
而且她是学画画的,没事还要练习素描,也许还要给照过相的人,每人都免费地画一张像。
她叫人们去换下衣服,整理一下仪容。
等他们把衣报换好,未免这一会出什么纰漏,珍卿请管家们把内外门都锁上,先给管家们把相照好。
后花园里头景色不错,不需要二十分钟,就能先给管家们照完,照完以后马上干回正事,也不会有什么纰漏的。
所以,被吓神经的罗蔓茹,他们离开不到五分钟,谢公馆的内外门又重新打开,照完相的人重新回到岗位。
还有最后的一个步骤,珍卿和□□姐一起,交代秦管家、封管家这些人:
罗蔓茹来谢公馆的事,肯定会恶心到吴二姐。因此除了太太之外,任何人问起来,都不要提罗蔓茹来访之事,有人问就说没接待这个人,或者说不晓得怎么回事。
□□姐不晓得珍卿用意,她以二姐还算有感情,不想叫这女人恶心到二姐而已。
包括胖妈和□□姐,都不完全清楚,珍卿把罗蔓茹刺激成啥样。
珍卿这么煞费周章地,刺激不速之客罗蔓茹,当然不是为□□姐,她一面是为吴二姐,一面也想替谢公馆出一口气。
谢公馆一直在做好事,这一个两个的人,不思回报却想着恩将仇报,想想都觉得太憋屈。
除了罗蔓茹会不好过,珍卿不担心有啥后果。
首先,罗蔓茹来谢公馆,就是为了耍官太太的威风,并没有什么正经事——所以,也耽误不了什么正经事。
其次,珍卿也听□□姐说了,罗蔓茹在嫁给魏耀庭后,过得不像她口里说得那么光鲜。
那魏耀庭就不是好东西,他跟罗蔓茹结婚前,就搞大了丫头的肚子,他有个七八岁的庶子,这是亲戚们都晓得的事。
而这爱享齐人之福的魏某人,最近悄悄娶了个女学生——这是胖妈从陈妈口里炸出来的。
人家韩领袖刚刚颁布禁令,说公务人员禁止纳妾,要实行一夫一妻制,同心戮力树立公民党的好形象。
啧啧,就这一身把柄的魏耀庭,真想斗他,他其实不堪一击啊!
这魏耀庭是药检局的头头,现在卖药的都发财了,连带药检局的公职也是肥差,多少人盯着这肥差呢!
珍卿觉得姓魏的在海宁,说不定时不时就要恶心二姐,暗搓搓把他搞下台。
不过也只是在暗搓搓想的阶段,动手是轻易不敢动的。
第二天是八月二十,暑假过去近一半了。
慕江南先生突然召唤珍卿,叫她把画好的《寂寂兴亡》带去。
一早到了中古文艺书馆,慕先生跟珍卿讲,他要在进步社办联合画展,把旧京、海宁、粤州等地五名画家的作品,都做一次集中的美术展览,向社会各界展现中国画艺流派,以及各流派如今取得的创新成就。
慕先生还说要从学生作品中,挑选上佳之作共同展览,其中就有珍卿的那幅《寂寂兴亡》。
珍卿疑心自己听错了,受宠若惊又觉得惶恐。
她极其审慎地向慕先生推辞:
“学生涉猎西画,不过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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