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裂地妖鬼,红娃历尽千辛万苦,马上就要到得石山,取得烛阴之目。竟然被裂地惊雷术,投到万丈深渊去了,该死该死,真是该死,这可怎么办呢……”
说着他赶紧向后翻看,还一边翻看一边念叨。
这人不觉间把连载看完,一看完急得直跺脚:
“歹命歹命,怎么偏偏断在这里,这是存心让我,一个礼拜寝食不安!”
说着还是没奈何地跺脚,絮絮叨叨地走上马路坐上车。
周围和这人一样痴迷的,那是触目皆是!
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看来是结伴来买画报的,听其中一个小伙子说:
“我从现在开始,绝对忍住不看。我要等到本月四期完结,攒够了一整集的内容,我再一次过足瘾,这样才看得比较快慰。”
他的小伙计羡慕地说:
“可是我忍不住的。我每次买两份画报,看完以后裁剪下来,收集成一本册子,用影纸蒙在上面,拿铅笔描着画,这也挺有乐趣的。”
原先的忍耐派的少年,一时听得双眼大亮,肯定是受了启发,他也兴奋地说:“我回去也试一试去。”
诸如这种热情的议论,珍卿听了有几路人了。
想当年她追连载小说,急得抓耳挠腮的,恨不得跳进作者存稿箱里。
再想当年她在杜家庄,一点没有别的娱乐,也拿竹纸蒙在画册上,描画那么糙的《点石斋丛画》,现在也轮到别人来描她的画了。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现在的《葫芦七子》,连载到第二集 《烛阴之目》。
《烛阴之目》讲的是红葫芦大姐先出世,但是人间被黑暗遮蔽,人们长久在黑暗中惶恐度日。
大姐红娃受了女娲娘娘暗示,先要去找到烛阴之目,照亮被南海鬼姑遮蔽的人间。
珍卿给两颗烛阴之目,都取了有暗示性的名字,一个叫可启智,一个方照行。
这俩名字看似无厘头,其实暗示的意思是,用科学来启发智慧,顺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不过,人们都顾着看情节故事,恐怕没兴趣多思索此间深意。
珍卿暗搓搓看会儿热闹,获得了微妙的满足感。
等再次坐到电车的时候,有不只一个人,在讨论《葫芦七子》。
而且有两个女生,在看《十字街头》的月刊,而且正在讨论珍卿的《一间屋子》。
好吧,她在文章书画方面,如今算是小放异彩了。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她也许还真能少年成名呢。
珍卿买了二十份小报,打算回到谢公馆再看。
结果回去先被杜教授说一顿。
他说现在时局看似安稳,但海宁的治安乱得很:街头常有瘪三调戏妇女,打架滋事也屡见不鲜,还有人口莫名失踪。
杜教授严嘱珍卿,以后出门一定要带人的。
有道理的话,珍卿自然会听的,她认真地应了杜教授。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她。今天家里的汽车和黄包车,都叫人占用了嘛,她又着急出门去。
后半天珍卿专心看小报,一个叫《追风寻月》的小报,引起了她的强烈重视。
这《追风寻月》是日报,上面连载着一个小说,叫《江平春事》。
《江平春事》,讲的是十八年以前,江平大户的一位水公子,恋上一个唱青衣的名角儿——一个叫葛兰香的美人儿。
水公子爱这兰香,简直爱得神魂颠倒,不惜跟发妻原配分道扬镳。
这《江平春事》现已连载到,人到中年的水先生,带着妻子和三个儿女,跑到海宁来做点小生意,定住在爱神路的一栋洋楼里。
水先生的老婆葛兰香女士,孩子们上学堂以后,他先生也去上班了。
她整日在家里没有事干,常到同一个里弄的梅太太家,跟那一帮阔太太们打麻将。
这《江平春事》的文笔,真是太俚俗香艳了。
珍卿买到的这一期,特意借一位地砖商人的眼,写到水太太兰香那半老徐娘的风姿:
兰香的丈夫家世体面,也舍得给她花费脂粉钱。
她妩媚的鹅蛋脸儿上,上着浓艳的妆,雪白的一截脖子里,一条赤金色的项链,在头顶强光的照射下,闪着赤花花的艳光。
那位地砖商人崔先生,本说是来看崔太太打牌的。
他却并不用心看他太太的牌,而是一直看兰香背后墙上的花鸟绣屏。
他连绣屏其实也不用心看,他生着细纹的桃花眼,总不老实地去偷看兰香。
梅太太家里的麻将桌布,新近换成灰白蓝格子的哔叽绸,兰香叫崔先生那贼出出的眼,看得出了一身细毛汗。
她心烦意乱地摸了一张牌,随意往牌阵上一码,那只牌却从哔叽绸布桌上,翻着轱辘滚地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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