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人就跑过来,跟陆三哥问好,两个巡捕接下了送人到医院的差事。
珍卿这个时候,也已经从那女人身边回来了。
她跟那女人有肢体接触,而且肯定是呼吸相闻了。
但她没听见那女人咳嗽,她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她的口音是南方的,不是西北的。
她做了好人好事,但愿祖宗和神佛都保佑吧。
她看到陆三哥身边,站了一个华人探长,但她有点着急想洗手,没太留意这个人。
那两个巡捕也叫了车,送那个抱孩子的女人上医院去了。那个华人探长跟陆三哥说了一声,这时也走开了。
徐师傅给珍卿撑着伞,说:“杜小姐,海宁这地方,穷人叫花子多的是,天气一冷,每天死人不晓得几多。你管闲事管不过来的。”
珍卿看着陆三哥,从三哥的态度来看,他也没兴趣管这桩闲事。
为了不给三哥揽事,无谓地给人添麻烦,她没开口让三哥兜揽事,而是自己兜揽过来了。
徐师傅说的是实话,也是好话。
珍卿听得沉默片刻,然后看着他说:“要是我走投无路,我希望遇到好心人,能够帮我一把。”
世人自己多不愿做圣母,通通想要明哲保身,但是自己犯错误、遇危险的时候,却希望有圣母降临,无条件地解救自己。——将心比心吧。
徐师傅听得在理,点点头不说话了。
陆三哥听见她如此说,神情蓦地柔和下来,
说不清太多的逻辑,他心里开始发软,他觉得这个女孩子真好,样样都比别人家的女孩子好。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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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螳螂和家乡人
话说珍卿在远德大菜馆门外, 揽了一桩闲事,陆三哥帮忙找了巡警,护送那对走投无路的母子。
他就领着珍卿往餐厅里进, 才进到餐厅里面,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人, 恭敬地迎上来笑。
他许是看到外面的事, 特别赞扬珍卿说:
“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这种事满大街都是, 管也管不过来。
“我们虽说看着可怜, 也发不起这善心啊,挣的这么点儿辛苦钱,养家糊口都不够的。遇到您和陆先生, 真是那母子俩的福气。”
这中年男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两人往楼上引。
陆三哥在楼梯口,却遇上了熟人, 那熟人拉着陆三哥很热络地说话。
陆三哥就请那中年男人, 把珍卿先带上二楼点餐。
珍卿问有没有洗手的地方, 中年男人就亲自领着珍卿去洗手。
洗完了手和脸,珍卿找了临街的窗边座位, 隔着窗户向下看, 那个绝望的母亲和她的孩子,早已经不见了。
说珍卿矫情也好, 说她圣母也好, 她确实在给自己揽事, 给别人添麻烦。
可这是一桩人命大事, 她正好手里有钱有物, 如果麻木不仁地掉头走开, 以后要怎么面对自己?
其实也不是不后怕,万一那孩子得的是传染病,那可真是完犊子了。
珍卿听着舒缓的音乐,信手翻着菜单看,耳边还有坐客的喁喁私语——说的大都是洋文。
就连前面的一桌中国客人——一对男女,也很娓娓地说着英语,甜腻又很有腔调。
从杏色的水波幔窗帘,看玻璃窗外的街道,雨幕就像水晶帘,很是宁静美好。
珍卿的心神慢慢定下来了。
在睢县被林小霜攻击后,那一场天花差点折腾死她,差点把她变成麻脸和瞎子。
再加上她听过的,关于景有德惨死他乡的故事。
她现在每回看到有乞丐走近,心里都莫名紧张。
海宁到处是叫花子,满大街的叫花子,看多了感觉挺麻木。
她来海宁这么久,只有一回跟杜三婶出门,给叫花子打发过钱。
那是个卖艺型的叫花子,两手拿着竹板唱莲花落。
那唱词珍卿没太听懂,可那竹板打得很响,唱莲花落的乞丐,也显得机灵鲜活。
珍卿看同行的杜三婶,往叫花子的竹板上,丢了三分钱。
她也向叫花子的竹板上丢了两毛钱,那唱戏的叫花子高兴极了。
她平常跟叫花子保持距离,是觉得会遇到危险。
可是遇到类似今天这种事——那母子俩并不是叫花子,她脑子就开始发热,那善心想摁都摁不住。
她有时候,真是想不明白自己。
珍卿想着心思,忽见她前面那一桌,那对说英语的中国情侣,鸳鸯交颈一样腻在一块儿。
女子向男子低声耳语,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那湿红的香舌,已经探到男子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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