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珍卿上过的启明学校,按教育部的倡议,先生们应该用标语国语教学的。
可是,启明学生的校领导和先生们,大部分都是禹州人。
大家课里课外,基本都讲禹州话,少数时候,讲带着禹州话味道的国语。
任何事情要有进步,都得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而珍卿这一代学生,国语的学习效果就好了不少。
因为他们都学了注音字母。
注音字母的用处,就像后世的罗马拼音字母。
只要熟练掌握,在教科书和字典上,看到文字旁边标注了这种字母,就可以把字的读音准确拼出来。
而珍卿他们入学当年,正好出了一本新字典,专门以注音字母标写汉字的读音。
这种最新版的字典,为他们学习标准国语,就提供了一个统一标准。
珍卿的国语学得还行,但也只能说是学得还行。
她毕竟多活一辈子,有以前普通话的基础,而且入启明学校后读书背书,她也主动地练习普通话。
可是遗憾的是,她生活的环境,完全是一种方言环境,能把标准国语拿出来用的机会,少之又少。
随着火车越走越远,珍卿的情绪也渐渐平复。
现在是农历五月中,公历六月末,正是万物疯长的夏天。
外面村庄林野的景象,大多是郁郁葱葱,勃勃生机,但有一些经不住仔细端详。
有时候你定睛一看,能看见荒弃的草房土屋,和野草萋萋的荒置田地。
有时还看见灰土道路上,有一些衣衫脏破的男女老幼,相互搀扶着走在路上——这么炎热的天气,他们在大太阳下面,徒步行走。
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在哪里……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珍卿发现,只有少量的乘客,会去中间的餐车吃饭,不少人都是自带干粮。
珍卿他们三个人,也带的有干粮饼子,再同火车上的茶房,买些茶水喝,这就算吃了一顿晚饭。
杜三叔跟珍卿说,现在已经要睡觉了。
等明天遇到有站停的时候,可以从车站卖食的小贩那里,买点熟肉瓜果来吃,这些远比餐车里的“大菜”便宜得多。
珍卿好奇大菜是什么菜。
杜三叔就给她普及一些常识。
这里所说的大菜,就是指西餐。
在火车上,制作西餐比中餐简单,相关人士也觉得,西餐更卫生一些。
所以这时的火车餐车里,竟然只供应西餐——也就是常人说的大菜。
更可笑的是,这里西餐的菜单,全部是英文写的,好像生怕中国人把这菜单看懂了。
在火车上吃一顿大菜,再加上一点酒水,花费就能到一块多钱。
这长途火车要开三四天,就算人一天只吃两顿饭,三个人至少就要花掉八九块钱,都要赶上火车票的费用了。
所以,坐得起二等座的人,也不见得吃得起餐车的饭。
吃完饭没有多久,天就渐渐地黑透了,杜三叔买了一张睡铺,他让珍卿到上面睡,杜三叔和大田叔,就在座椅上将就睡一下。
第二天一早起来,用卫生间的人很多。
珍卿等了很久,才在洗手间仓促地洗了个脸,压根就没有洗干净。
他们照例跟茶房买了茶水,就着茶水先吃点干饼子。
火车在一个站点经停时,就看见那月台上面,果然有好多卖各种食物的小贩。
那些小贩们挤在月台上,把东西高高举到火车窗前,给坐在火车里的客人看,嘴里还不停着说,他们家的东西怎么好。
珍卿看见有各种熟食,有烧鸡、卤肉、卤鸡蛋,还有面食的烧饼油条,还有煮花生、煮毛豆,水果里有桃子、西瓜、香瓜等。
种类之丰富让人意外,把珍卿看得购买欲大起,连忙就要从窗子里买。
杜三叔却拦住珍卿,跟她说,这里的小贩,火车上的茶房比较熟,叫茶房去买,买回来的东西妥当些。
珍卿一听,觉得确实有道理。
茶房总在这条火车线上,肯定对车站里的小贩熟些,杜三叔就把茶房叫来。
他跟这茶房说买些什么,说着,就见他拿出一块钱。
但珍卿拦住了他,坚持不让他再出钱,说他多买了两个人的车票钱,已经很破费,这吃饭一定要她出钱。
杜三叔没有想到,这个小妮儿年纪不大,个性挺强硬的,最后还真没有拗过她,就由她给了茶房一块钱。
杜三叔特意吩咐茶房,只买够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儿吃的,东西务必要洁净。茶房答应着下车去了。
过了一会儿,茶房就买了好多东西上来,还有一个卖东西的小贩,也帮忙把东西拿上车来。
一共买了一只烧鸡,十个卤鸡蛋,一包煮花生,一包煮毛豆,还有油条烧饼,水果是六个大桃子,都是用玻璃纸包着的。
买了这么多东西,才花了不到四角钱,这可真比“大菜”便宜太多了。
而卤鸡蛋竟然还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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