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卿应了下来,跟高老太太和高舅妈,勉强点了点头,说声“我去了”,被若衡表姐拉着走了出去。
她们两人走到外面,还听高老太太跟大表娘发恼:
“咋啦,她一个小辈儿,我说还说不得她啦,没见过哪家的小姐,养得这么野乎乎的,脾气还敢这么硬……”
那高舅妈也不服气:“小叫花子又没奶又没娘,咱们当长辈的,指点指点她,训教训教她,那都是为了她好,还不领情……”
一直没说话的若云姐,说话间也发恼了:“外婆、舅妈,你们别说了,小花来家是做客的。”
外面若衡表姐气得咬牙瞪眼,跺着脚大吼一声“什么人嘛,耍威风耍到——”。
珍卿连忙捂住她的嘴,拖着她走出了大房的院子。
边学边玩姐将嫁
珍卿不愿听高家婆媳数落,拖着若衡姐,回到姑奶奶院子的后罩房里。
等到房里坐定,若衡表姐跺着脚埋怨她:“说你脾气硬,我看你还不如我脾气硬,她们说得也太不像话。”
珍卿叹了口气,说:
“她们来,是庆贺若云姐的喜日子,我不看她们的面子,也要看大表伯、大表娘,几个哥哥还有若云姐的面子,他们对我总算不错。
“我要是闹大了,惊动了姑奶奶,姑奶奶准会跟大房过不去,大家都不安生。何苦来呢?”
若衡哼笑了两声,戳着她的额头道:
“你可真是个实心眼,大伯娘是那干姥姥生的,若云姐是大伯娘生的,她们家所有女人都裹脚。
“你以为大伯娘和若云姐,瞧得上你的大脚片子?你不晓得的时候,她们也拿你的大脚片子说嘴呢,说你将来嫁不出去。”
珍卿耸耸肩膀说: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我背着你,也跟姑奶奶说,你睡觉打呼噜还磨牙,吵得我睡不着,她就不让你跟我一起在后面睡了。
“这你可不知道吧?你不也跟二表娘说,我是个书呆子,将来肯定变个大傻子吗?”
若衡立刻转移注意力,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羞愧,就别别扭扭地说:“我是为了给你出气,你反倒数落起我来。”
珍卿握着她的双手,很诚恳地说:
“你说我书呆子,说我傻,还说我瘦得像猢狲,我也生气。
“可我觉得你只是嘴上说说,对我还是好的,有好东西也知道想我。我气一阵就不气了,还是咱俩最要好。
“大表娘和若云姐也一样,她们说了我的闲话,可也没有做坏事害我,说的闲话,也不是胡编乱造的话。有什么好事也想着我,我还有什么可气的。”
说白了,对别人要求太高,那就要生无数的闲气。
常言说,身安不如心安,屋宽不如心宽,这是两辈子的心得。
若衡听得感动极了,眼睛里都漂泪花,珍卿就哈哈乐了两声,说:
“你眼窝儿也太浅了,这就感动哭了,小心将来给人骗了。”
若衡立时破涕为笑,揪着珍卿要咯吱她,姐俩儿你跑我追,闹来闹去。
余奶奶在房间外头,收拾晒在筛子里的干菜,听着里面愁云惨雾散去,欢声笑语回来,也欣慰地笑了。
过了一会儿客人走了,余奶奶把这事讲给姑奶奶听,老太太又把二儿媳叫来,把珍卿说的话讲给她听。
珍卿的二表娘听了,表情也有些复杂,说:“没想到,这个妮儿是心里宽敞的。”
姑奶奶对二儿媳,也真是苦口婆心:
“原来是为了你表舅,我才担待这个孩子。可现在,也是真心疼她。这个孩子看着胡闹,实际是个讲道理的,谁对她好,她心里有数着嘞……
“你表舅管孩子只会打,一点道理讲不出。都说小花脾气硬,可你没看出来,硬的后面还有韧劲儿。
“不管你表舅怎么打她,不愿意的事儿,就是打死也不愿意。可你看她闹归闹,倒不像她爹那样,跟她爷说翻脸就翻脸。
“这个妮儿还心里宽敞,不记仇,她爷给她打得那样,你看她啥时候说过她爷的坏话?
“她受了委屈,啥时候见她哭天抹泪儿,动不动跟人家怄气?
“这才叫大家风范,撑得起门户的。你那昱衡性子面,就该找个这样的媳妇,帮他担待着。”
二表娘听着,为难地沉默着,半晌才说:
“娘,你说的我都明白。都以为我嫌小花性子野,怕她欺负昱衡。可我知道小花知书达理,是个好妮儿,好好管教也能管回来。
“我自己女儿没裹脚,我也不嫌她的大脚片子。娘,唉,我最怕的哪是这些个!
“小花他娘,生了四个孩儿,只活了小花一个,小花从小也病歪歪的。
“娘,昱衡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你让我咋想这个事,我要是给我儿子定了小花,我一辈子替他操心,我一辈子咋过呀我……”
姑奶奶也沉默下来,一会儿,又跟二儿媳说:“小花今年没生啥病呐,长大啦就好啦。”
二表娘默默哭起来,她抽泣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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