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霁回到家时,外婆正提着水壶给植物浇水,冬天植物大多休眠,看上去光秃秃的。颓不流蹲在鸡笼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的母鸡。
“不嫌臭?”灰霁在他身旁蹲下,顺手抓起一把玉米粒洒进食槽。
“还好。”颓不流虽然爱干净,但也没到洁癖的程度,反而是这几只鸡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见灰霁喂鸡,颓不流学着灰霁的动作,有样学样地抓起玉米粒递给母鸡,却没想到收手太慢,被鸡啄了手心。
颓不流:?
“……”
“噗!”灰霁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颓不流瞪了他一眼,有些哀怨地收回手。母鸡的喙又坚又硬,他猝不及防被啄了一下,疼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笨,喂鸡要洒着喂,不能让它来你的手里吃。”灰霁骂完拉过他的手,放缓了语气,“让我看看,破皮了没有?”
颓不流有些不情愿地摊开掌心,倒也没破皮,就是红了一大片,火辣辣的疼。
“没有伤口就好,”灰霁松了口气,霸道地按住颓不流掌心,放缓了声音,“乖,不痛不痛,揉揉就不痛了。”
颓不流有些无语:“你是在哄小孩子吗?”
灰霁:“别生气,等我宰了它给你报仇。”
当天中午,颓不流就喝到了香气四溢的土鸡汤,报了屈辱至极的一啄之仇。
吃完饭后,灰霁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突然对颓不流说:“这边条件不太好,我打算把外婆接到我那边住。”
“可以,”颓不流也很支持,“我收拾一下就搬出去。”
“不是让你搬走的意思,”见他误会,灰霁连忙补充道,“我在我们小区看中了一套一楼的房子,带花园,我准备让外婆住在那里。”
颓不流:“那也行。”
见颓不流不再说要搬走,灰霁隐隐松了口气。
当天中午,他就说服了外婆搬过去;下午,搬家公司的车已经开过来;傍晚,他们已经收拾好了外婆的新家。
客厅里,颓不流清理杂物,突然发现了一本日记。
他还以为是灰霁的日记本,抬头问道:“这个我可以看吗?”
灰霁愣了一下,沉默两秒后点头:“可以。”
颓不流翻开,本想找一些糗事嘲笑灰霁,然而看了两页却发现日记本的主人不是灰霁,而是一个精神世界丰富的女性。
没想到意外窥见了陌生人的人生,颓不流有些尴尬,又把日记本还了回去。
灰霁挑眉:“这就不看了?”
颓不流:“抱歉,我以为是你的。”
“不是,”灰霁目光落在封面,神情怀念,“这是我母亲的日记。”
灰霁母亲?
颓不流愣了一下:“那她现在……?”
“她去世了。”灰霁摇头,接着颓不流那一页翻开了日记。
这本日记曾是他两世不敢触及的伤疤,因为他害怕在其中发现,母亲厌恶他的证据。
但令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今天他却很自然就打开了日记本。
或许是因为他不再需要从母亲身上寻求支柱,不需要这份母爱来证明他存在的价值。
亦或是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支柱,找到了那个足以让他奉献一生的人。
母亲在自己眼前跳楼自杀,这对灰霁来说曾是难以承受的心结,但是现在,灰霁却渐渐走了出来。他不再逃避,而是想了解这个与他命运息息相关的女人,当初为何会抛下年幼的孩子,独自离世。
灰霁本以为自己会在日记中看到很多埋怨,看到母亲对他的厌恶,甚至抛下他离开的证据。
可是那些负面情绪全都没有。
日记里详细地记录了他的成长,以及孩子给她带来的治愈。
灰霁把整本日记看完,惊讶地发现全篇没有任何埋怨,反而字里行间都透着爱意。
可既然如此,那她当初为什么要自杀?
唯一的线索是日记里提到的,季家的人曾来找过她。
那次会面,给这个女人带来了莫大的压力。灰霁至今依旧记得,母亲死前那段时间散发出的焦躁不安。
曾经他把那种感情理解为厌恶,嫌弃。当时的他固执地认为,若不是讨厌他,母亲为何会抛下他独自离去?
可现在看来,情况真是如此吗?
所以真相是什么?
灰霁握着日记本,隐约窥探到了当年隐秘的一角。
“不舒服?”注意到了他的异常,颓不流主动问起。
“没有,”灰霁垂下眼,声音有些哑,“只是被日记感动到了。”
颓不流愣了一下,有些心软地揉了揉灰霁脑袋。然而下一刻,灰霁却抓住他的手,直直把他拉进了怀里。
猝不及防的拥抱,让颓不流下意识反抗起来:“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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