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见过陈知府!嘈杂的人声迅速因张小猴的话而停止,可以看出来,他在这个摊子上吹陈延已经不止一次了,所以表情和用词都很熟悉。
从天人之貌、金光闪闪到看着就不是凡人,到即便是对民工也很温和,毫无台阶,是他见过的最好最好的人,到决策从未失误。
自己一家原本在崖边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自从被陈知府看入眼,无脑参与了陈知府的迁户计划后辈分到了百理旁边的农庄建村,经过这几年的时光,已经是当地的大户了。
“大人教的人肥耕种法!天下第一!”
张小猴说到激动之处,还表示自己的妻子也因此受益,因为擅长手工,所以在制衣坊开起来之后,她就顺利找到了一份工。
“我那个时候很为难,因为我和婆娘都是迁过来的,我家里没什么长辈,孩子还小,我们都去上工孩子没人带……”但那时候能入工坊做工,绝对是一件美差。
若不是迁户耕新田不可荒废,张小猴都想自己在家带孩子。那时候原本要放在隔壁老太太家里,但:“谁能想到,工坊里居然可以带小孩去!”
这是何等人性化的安排,带小孩只需要扣去部分的工钱,能在工坊里吃吃喝喝,有人看着,年龄大些能坐下来之后甚至还有人教字!
张小猴说着,献宝似的指着自己两个孩儿:“一分钱没花,在工坊里学完三字经了!”
如果说,在黯淡无光的前半生,是父母给了自己生命,大伯一家从牙缝里挤出口粮养活了自己,那么在那之后,陈延在张小猴的人生里,就是闪闪发光的神。
就是这样的神祇,比漫天神佛更加管用,让自己过上了这样的生活!
所以——
“我在家里给陈大人立了长生牌!”他得意地说:“我们全家日日都要拜一拜陈大人,给陈大人上香!”
很显然,这是一户虔诚的‘陈民’,他话音落,摊子角落里,有人轻咳了几声。
女童咦了一声,“爹,你吃豆花都会呛到!跟我一样!”
这话很神奇,不知是骂是夸,陈延语调温柔,“月儿说错了,应该是你像爹,不是爹像你。”
“我像娘!”她很快扑进身旁女子甜甜的怀抱中,探出头来,“爹你太黑啦,我们不像。”
是了,今年已是陈延来到百理府的第六个年头,也是他第二个任期的最后一年,生意铺开了这么久,府库里终于有了银子,百理府的商队越走越远,但远方的商队,除了有合作的程瑞,愿意来这里的人还是很少。
因为路上太过简陋,路极难走,路上的驿站破破烂烂,有时候一条长线都没有任何补给的地方……
所以陈延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在春耕之后就广招民夫,联合府内豪族,大撒银子,在夏日里把路给修完了。
耗资颇丰,他又下了死命令,陈延一怕监工偷工减料,二怕监工太过上心,逼迫民夫,这样热的天气,如果日夜赶工,有人中暑就是一桩罪过了。
每天都去监工,人的面皮不禁晒,陈延很快继承了女儿长大后便抛弃了的‘黑炭’称号。
豆花已经吃完,再坐在这里听百姓们夸自己,陈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茵茵和月儿,你们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们便上山吧。”
说着,他已抱起女儿,虽然月儿嘴上嫌弃爹是黑炭,但蜷在爹宽阔的胸膛上,她还是很高兴的!
三人悄悄退场,一边去给半大小子们加豆花的张小猴随意一瞥,看见陈延的脸时,脚步一顿,觉得很眼熟,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
有些低调的马车驶离城内,近来陈延有时做梦会梦到爷爷,心绪不宁,姜茵茵便提议带着他到百理这边的佛寺拜一拜。
他本身不是信这个的人,但自己的存在就挺不唯物主义的,所以他还是怀着敬畏之心同茵茵一起去了庙中。
也许是佛寺的檀香、庙宇中的宝象庄严令他心神安定,夜间即便再梦到爷爷,也不至神色散乱了。
交谈声中,二人上了山,庙宇庄严,茵茵教过月儿要心存敬畏,所以小小的孩子跟着两个大人一起宁静的烧完了香,中午在寺里用素斋,月儿这孩子向来思维敏捷、擅谈。
安静的时候,她就喜欢自己找话题,比如此刻——
“爹、娘,上午我们是在拜一拜佛像吗?”
“是噢。”茵茵给挑食的月儿夹了一筷子蔬菜,对方小眉毛皱起,吃得不情不愿,“我们为什么要拜佛像啊?”
她好奇地问。
陈延沉吟片刻,道:“因为爹在寻求安慰,佛法庄严,爹心有些乱,以宁心绪。”
小大人长长哦了一声,又问:“那今日豆花摊子上的人,也是因为心绪不宁,拜爹爹寻求安慰吗?”
茵茵刚刚还在想女儿怎么会问这个,这不,现成的原因就来了,“不是哦。”她抱起旁边快吃完饭的小女孩儿,道:“他们和爹爹是不同的啦……他们是心定了,才会给你爹爹立牌哦。”
长生牌这种东西,只有蒙受大恩、生活稳定的百姓才会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