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贫穷真成了贯穿她一生的主旋律吗?都大乘期了,她的存款情况怎么和筑基时差不离?
令梨不由得悲从中来,很想揉揉眼眶哭一顿。
她一抬手就看见了指缝里的鲜血,尴尬地拿袖子擦了擦。
杀人又碎骨,令梨如今的形象无限接近铁血女魔头。
她毁尸灭迹之心还未升起,熟悉的脚步声踏入山巅道场,停在沈无身边。
宿回云低头看去,神色怔松。
“师兄。”令梨抱着她碎了一兜的骨头站起身,她瞅了眼胸口破开一个血洞的沈无,几番斟酌措辞,“若师兄有替师尊摔盆哭灵的需求……”
按血缘来算,沈无的后事该由令梨操办,但修真界师承关系大于血缘,由宿回云接手也可。
令梨无所谓由谁操办,她主要觉得沈无的在天之灵若是看见杀他的凶手在他的葬礼上假哭哭得起劲,气到还魂了可怎么是好?
她总不能一铁锹下去把人重新拍回棺材里。
死者为大,尊重死者。
宿回云看着沈无的伤口,看了很久,他略闭了闭眼,很轻地呼出一口气。
“拜师那日,师尊亲口说明,他收我入门仅为培养一块磨剑石。”宿回云平静道,“我言道知晓,递上了敬师茶。”
宿回云醉心剑道,早有血祭于剑的准备。
渣男真不是个东西,令梨暗暗腹诽,她有点想把沈无的丧事承包给师梓良了——网名是【凄苦有依葬父人-爱恩人,爱生活】的他曾为了葬父卖身给令梨,只为大肆购买恶毒诅咒符纸贴满渣爹的棺材板。
论葬父,谁能比他更专业?
“凌云剑宗会负责收敛无心剑尊的尸身,师妹无需担忧。”宿回云转身面向令梨,她被血弄得脏兮兮的,黑眸一如既往明亮如星子。
她的眼中有淡淡的轻松,像一只捕猎成功的小花猫,只想回家泡大澡睡大觉,啪唧趴在阳光晒得暖暖的屋檐上打呵欠。
宿回云心下一松,抬手揉了揉令梨的头发。
疲惫得要命的令梨“嗯?”了一声,她兜兜怀里的碎骨,告辞道:“叛宗之人,不好停留太久。宗门遭遇突变,师兄和宗主很要忙上一阵,我就不打扰了。”
身为罪魁祸首的她得早早跑路,免得被失心疯了的徐宗主抓去做壮丁。
抱着骨头的女孩子难掩倦意,凌云剑宗内她居住过的洞府宿回云一直给她留着,他来山巅道场前本想着师妹可以就近回洞府休息,或者去他那儿休息也不错。
宿回云没有错听令梨话语中划清界限的意思。
她和凌云剑宗的因缘已经两断,此去一别,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掌心柔软发丝划过的触感犹存,宿回云眼眸低垂,很轻很慢地道了声。
“好。”
“师妹保重。”
“师兄也保重。”令梨轻快地应了一声,她打了个响指,活泼不少的令瓜剑自动出鞘,横在令梨面前。
令梨一身轻松地大手一挥,指明方向:“回十里桃源!我要亲口报告兄长大人好消息。”
令桃隐居又闭关,修真界第一八卦周刊送不进十里桃源,令梨可不能让兄长大人成为世界上最后一个知道她夺骨成功的人。
况且她这一战打得实在漂亮,又一次奠定了剑修跨阶杀人就是爽的印象,稳固了剑修果真是修真界版本之爹的地位,值得广大剑修吹一辈子!
不仅令梨闭关,薄念慈也在闭关。令梨边御剑边咬着笔杆写信,一边淡化她大乘期就莽上去怼剑尊的鲁莽之举,一边大写特写她善用唤忆幻境的机智,赞扬薄念慈在此次夺骨行动中不可磨灭的贡献。
“不知道魔域进口的浆糊效果如何?若是好用,能用友情价卖我一批吗?”令梨提了提她的拼骨惨剧,由衷希望薄念慈能救她于水火之中。
“等你出关,为我们的友谊干杯。”令梨落下最后一笔,招来剑气送去九重宫。
她御剑极快,眨眼便到了青石古镇。
现实中的小镇同样笼罩在淡淡的烟雨中,却比沈无记忆中有人气太多,令梨步行进城,踩过熟悉的一砖一瓦。
她在这座小镇出生,在这里被抛弃,被收养,离开许多年,又再次回来。
“兜兜转转,人生像个轮回。”令梨笑着摇摇头,她掏出几文钱买了根糖葫芦,弯腰放在院墙外一片长势极好的苔藓上。
“虽然格外冤种,但我的人生还是挺甜的,对吧?”她低声问曾睡在襁褓中的婴儿。
风吹过小镇,院墙内的桃花吹散了花瓣,粉色的一瓣飘在蜜色的糖衣上。
令梨笑起来,她直起身,走入桃花漫天的十里桃源。
遮天蔽日的桃树下,生着一双桃花眼的青年睁开双眸,讶异地看向一路小跑过来的妹妹。
“我回来了!”令梨扑进令桃怀里,得意地炫耀地举起她满兜的碎骨,“看,我拿回来了。”
“曾被残暴夺去的属于我的骨头,我亲手拿回来了。”令梨开开心心地说,“虽然碎了点渣了点,拿浆糊黏一黏就好,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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