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今晚却自己点了火,不怕哪个糊涂蛋把槐城点着了吗?”
管家对成王大不敬的称呼显露他内心的不平静,成王府声势浩大,举起的火把连成漫天星火,不知多少庶民深夜惊醒瞧见火光,被走水的危机吓得举家逃亡。
金小桂坐在府邸中摇摆不定,隔着一层层院墙他也能看见橘红色的火光,烧着了半边天。
万一真的走水,他呆在金府岂不是自己把自己架在了火炉上?
“来人!”金小桂拍板道,“速速护送我出城!不管走不走水,走人总没有错!”
金府的下人们应声准备,金小桂焦急之余不禁想到:自来到槐城起,我走出过城门吗?
他每天带着侍卫在城中找猫逗狗,能玩的都玩了,为什么没生出去其他地方享乐几天的念头?
“嘶……金府怎么只有我一个主家?”金小桂揉着太阳穴,“我记得我有个亲爹啊。”
“爹人去哪儿了?”
……
货郎一家挑着担子跑到街道上,睁大眼睛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槐城。
无数高举的火把仿佛一道洪流,货郎想起很久之前他见过的赶牛人,举着火把驱赶牛群,混乱的牛群渐渐聚成一条线,闷头向前。
没有人敢逆流而行,洪流到来,唯一的选择是成为洪流中一滴水。
货郎一家挤在人群中,手牵着手生怕一家人走散。
火光在身后驱赶他们,仿佛停下脚步就能嗅到火舌滋滋的焦糊声。
向前,只能向前,必须向前!
前方,一座紧闭的城门屹立在他们面前。
槐城的城门在同类中只算中等高度,仰望时不会升起敬畏感,像一面普普通通的墙壁。
槐城居民熟悉这扇城门,清晨时城门大开,入夜后城门关闭,槐城门禁一点儿也不森严,只要他们想要出城,丁点儿阻碍都不会有。
但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走出去过?
小小的疑惑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心中升起,他闭口不言,没发现他身边的兄弟眼中也浮现一丝迷茫。
他们每天都会路过城墙,每天看着城门开启关闭,为什么没有人生起走出去的念头?
火光驱赶着他们,一个又一个人自发迈开脚步,起初是快走,逐渐变成小跑,人们的眼睛里映着紧闭的城门,脑海中生起疯狂的念头。
冲出去!
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栽种在街道两边的槐树被人群引发的飓风吹得左摇右晃,雪白的槐花纷纷落下,在地上被碾成泥土。
几朵掉落枝头的槐花幸运地搭上一阵格外悠远的清风,风扬起吹得很远很远,轻轻落在令梨飞舞的长发上。
她的外裳下摆有撕裂的痕迹,披在身上仿若自由不羁的神女,如一只收敛羽翼的瘦鹤停在城墙上。
遍地火光落在令梨墨色的瞳孔中,似金似赤的流光潋滟生姿,她的肩头忽地一沉。
毛绒绒的脑袋从背后搁在她肩上,黑色短发刺得令梨痒痒的,她略偏过头想躲一躲,撞进伽野灿烂的金瞳中。
“门锁已经砍断了。”少年邀功似地说,“城门一推就开。”
令梨眼眸弯起,轻快地夸赞了伽野两句。
——她当然不可能让槐城居民拿头把门撞开,令梨对他们头铁的程度完全不报希望。
城墙上是最佳观众席,令梨眺望下方,看见了货郎一家四口,看见手中扇子被挤掉的金小桂,看见许许多多南疆寻人启事上的面孔。
槐城不是他们的家,他们已经困在这里太久太久了。
“我记得入城前有个谁拦过我们,自称天香山庄弟子。”令梨看向空无一人的城外,她面前的空间隐隐波动,逐渐扭曲。
执念的结界隔开了内外,但城门口八成有天香山庄的人揣揣不安的等结果。
“试想一下。”令梨沉吟道,“你是天香山庄派来槐城出外勤的倒霉弟子,有一天你碰上两个不听人话非要半夜入城的头铁人,你无奈留下来熬夜加班,苦苦等待两人出来。”
“你在门外等了又等,等得昏天黑地,某一个夜晚你实在熬不住了,躺平在城门口呼呼大睡。”
“突然!紧闭的城门内传来一群鬼叫狼嚎的动静,你揉着眼睛爬起身,趴在城门口欲听其内动静——轰隆!城门被无数人哗然冲开,迎面一个头槌将你撞倒在地,随后无数只脚踩在你的脸上、身上、手脚四肢,你仿佛被羊群踏过的草地,奄奄一息,七窍流血。”
令梨一本正经地问:“提问,这次意外踩踏事件中,我们两个是否要付全责?”
法律法条是妖修的强项,伽野毫不犹豫地秒答:“不是。”
“被害人是筑基修士。”他轻描淡写道,“区区踩踏事故,死不了。”
令梨和伽野一同探头,越过被无数人冲破的城门,看向城外。
城外数十米天香山庄弟子手忙脚乱,一边在人群的洪流中扎马步,一边高声叫喊:“不要跑!槐城本地人站在左边,外地人站在右边,天香山庄会安排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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