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弧度,声音愈发痛楚:“好疼……我好疼……救救我……救救我……”
“真的吗?”门内的嫡小姐柔柔地问,“火烧得你很痛吗?”
“看来是很痛的。”令梨怜惜道,“痛到神志不清,都来找加害者求救了。”
“是你让我来找你的……”少年的声音压抑着疼痛,“我没有食言,我听话地来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令梨背靠在门板上,目光望向院中浓郁的黑暗。
她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嘘,你听。”
遥远的,远离南楼小院的方向,交错复杂的脚步声荡开了夜色,来回跑动的人呼喊着:
“——走水了!成王府走水了!”
燃烧的火云烧穿了粘稠的黑暗,令梨踮脚眺望,事不关己地对门外说:“哇,走水的地方好像是姐姐的北楼小院呢。”
她用了疑惑的语气,却没人听得出真心。
门外的苦求声戛然而止,浓郁的怨毒之气扑面而来,被紧闭的偏门挡住。
“棋差一招的滋味如何?”令梨问,“很有趣吧。”
今晚的戏写作桃僵李代,读作调虎离山。
“我曾经听说过一个故事。”令梨道,“说是一个人到别人家做客,和主人相谈甚欢。客人入夜前告辞,并对主人说:夜间是鬼怪出没的时候,无论是谁敲门,你都不要理会。”
“主人答应了,客人离开。天色渐渐黑了,主人正欲入睡,忽然听见门被敲了两下,门外的人说:是我,白天来做客的人,我落下了东西在你的屋子里,可以进来拿吗?”
“主人听见客人的声音,隔着窗纸看见客人的身形,于是他悄悄推开一条门缝,果然看见了白天的客人。”
“主人放下心来,打开房门:请进来吧,不知你落下了什么在我的屋子里?”
“‘客人’微微一笑,踏入门内,房间紧贴着它的后脚闭拢。”
“一夜过去,提醒主人夜晚不要开门的客人又一次拜访主人,‘主人’推开房门,对着客人微微一笑:进来吧,你落下了东西在我的屋里。”
令梨徐徐讲述:“姐姐执意要我推开门缝看你一眼,同样行为放在我身上,我肯定是想趁机戳瞎那人一只眼睛。但姐姐是个良善人,你真的只是想让我‘看’一眼——不是看你,是看一个被火烧得痛苦不已的‘他’。”
当你的耳朵听到熟悉的声音,当你的眼睛看见熟悉的模样,你又能拿什么证明他不是他?拿什么分辨真实与虚假?
“机关算数选修课的长老诚不欺我。”令梨严肃道,“你的眼睛会欺骗你,你的耳朵会欺骗你,唯有机关算数不会——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所以令梨不看,也没必要看。
但和庶姐想得不一样,令梨不是笃定伽野不会半夜前来才没有上当。
恰恰相反,她非常清楚地知道——伽野今晚一定会来。
“我亲口要他半夜到成王府来,他怎么可能不来呢?”
令梨抛了抛手里小巧的胭脂盒,盒中胭脂上指腹抹过的痕迹尤为明显,正是白天伽野亲自为令梨涂口脂用的那盒胭脂。
入夜时分,伽野自偏门离开。令梨赶在他离开前拉住伽野,踮脚在他下颌印下柔软的唇印。
突兀的举动中,令梨顺走了少年袖中的胭脂盒。
“舍不得你……胭脂盒放在我这儿,你半夜来拿好吗?”
这句话是说给伽野听的,也是说给躲在暗处的庶姐听的。
夜半时分,偷溜出金府的带刀侍卫果然来到了成王府的院墙外。
庶姐生出一个恶毒的诡计。
她不认为自己会被识破,嫡小姐亲自邀约了夜半的私会,带刀侍卫也明确回应了她的邀请,这怎么可能是个陷阱呢?
庶姐很聪明:倘若今晚带刀侍卫没有来,妹妹那句话便是故意说给偷听之人知晓的,故意放下鱼饵想钓她出来。
但若他来了,今晚便是天赐良机。
庶姐窃窃私笑,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伽野,一直跟到伽野走到南楼小院偏门口,才施展了她的本领。
南楼小院和北楼小院的偏门被悄无声息地调换,伽野敲响了北楼小院的门,庶姐取代他叩响了南楼小院的偏门。
北楼小院,伽野:“是我。说好的,我落下了一盒胭脂,拿给我好吗?”
南楼小院,庶姐:“是我。说好的,我落下了一盒胭脂,拿给我好吗?”
一样的措辞,一样的声音,一样的面孔。
令梨没有理由识破她的诡计。
没有理由!
“为什么?!”庶姐想不通,她真的想不通,“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倘如我不把两扇门调换,站在门口的人就是他!你点火烧死的人就是他!”
“怎么会有如果?”令梨反问,“你可能不动手吗?”
“我不喜欢假设的命题。”她摆摆手,“剑锋落下便已落下,鲜血溅起便已溅起,死者不会因‘如果’复生,‘如果’一词毫无意义。”
“我们剑修比较极端。”令梨轻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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