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问题拿去问令梨也没用。她只要眨一眨眼,顾左右而言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薄念慈,被问急了潜入他的影子睡大觉装死,红眸少年只能妥协,说我不问了。
兔子被逼急了会咬人,黑发少女在薄念慈眼中便是一只长耳朵垂在身侧的小兔子,看着可爱,实则牙硬,热衷于用武力手段解决任何问题。
那就不逼她,换个策略就好,少年勾一勾唇。
假设他在阿梨心中属于“任务目标”一样的定位,她的亲近、信赖、友善和帮助都仅限于任务时间。
任务时间什么时候结束,结束后他何去何从,薄念慈不得而知。
“只要改变定位就好。”身形单薄的少年收拢五指,抓住一缕穿过指缝的风。
在他的故事里,令梨状似是积极的参与者,实则她一直遵守某个剧本的逻辑——也就是薄念慈本人的想法在走。
她不着痕迹地规避了许多选择,像旁观者浏览一本写完的书册,或许存在偏差,或许走了捷径,但故事的结局早已注定。
这是属于薄念慈的故事,她无意凭添注脚。
而薄念慈想要的,是把少女拉入书册,由两人一同书写翻页后的故事。
这需要一点疯狂,一点激进,一点出乎意料。
看起来,他做的不错。少年笑了笑,轻轻抽出令梨含在齿间咬住的指节。
少女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任薄念慈仔细帮她擦干手指,牵住她的手。
令梨明亮的黑瞳因念头飞转隐有茫然,不似往常般神采奕奕。
可薄念慈很喜欢,他无比确信,此时此刻,她脑海中仅有与他相关的事情。
忽地,一点儿灵动自墨色中扩散,令梨瞳孔聚焦,落入少年人暗红色的眼眸里。
“是可行的。”她肯定地说。
“很冒险,很危险,万一我猜错了没有挽回的机会。”一长串话连珠炮般说出,令梨最后确认一次:“你确定,要我替你做选择?”
“阿梨心里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薄念慈不答反问。
“换丹失败,你腹中金丹溃散,经脉断绝,修为全失,沦为废人。”令梨直白道。
比死更难受的,是跌落凡尘。
“我变成废人,你会丢下我吗?”薄念慈又问。
他在令梨脸上看到了诧异和荒谬,像他提了个猪都知道答案的问题似的。
“既然不会。”薄念慈轻轻晃了晃令梨的手,“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我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没能走向既定的未来。
担心被我插手的你的人生,没能走到你该到达的高度。
“不。”令梨说,“我什么都不担心。”
“或许别的方面不如,但游戏通关我可是很有自信的。”她踮起脚按住薄念慈的脑袋,和他额头对额头。
“都和我组队了。”她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薄念慈听,“怎么着也要打出比你自己菜鸡乱啄更好的结局吧。”
透过少年的眼睛,她注视沉睡在躯壳中的红衣男人。
真是抱歉,唤忆明明是带人回忆过往解决遗憾的法器,谁叫你执意让她掺和进来呢?
魔尊大人回忆不美好童年的愿望,令梨是没法帮他实现了。
但驱逐他童年的阴影,成为他童年新阴影这件事,令梨自觉能做得很好。
薄府宏伟如城,它勾勒得越细致越压抑,越证明薄念慈潜意识对这里的排斥和在意。
从一个笼子到另一个笼子,这座府邸一定给他留下过许多黑色的记忆。
前个笼子,令梨三天内帮他扬了,后个笼子,她决定玩点新花样。
“以你目中无人的性格,偌大的薄府,肯定半个亲戚都攀不上。”令梨分析道,“经历雷劫凝结的金丹比秘法结丹强上十倍有余,又是薄家本家嫡系,人家占主场,我们是客场作战。”
“说实话。”令梨小小呲牙,“你是不是准备我一答应,我们两个直接冲进内院咔咔乱杀,挖了金丹就跑?”
薄念慈不自在地抿了下唇,没把“不然呢”三个字说出口。
之前在寨子里,不就是这样干的吗?简单,迅速,默契十足。
大薄念慈这样干,令梨没意见,她举双手赞成。
小的这个吧……令梨没吱声,怕伤人家自尊。
“我,经验丰富的打工人,今天给你传授一个绝招。”令梨拍拍胸脯,“绝招叫做:拿多少钱,做多少事。”
令梨:“你以为丹田小小的地方,能装几颗金丹?”
令梨:“挖那么多做什么,把自己喂成丹炉吗?”
“一换一。”令梨左右手各竖起一根手指,“就像捡芝麻丢西瓜的小猴子一样,一次只能拿一颗。”
薄念慈明白了:“找个落单的本家金丹,我们偷袭?”
令梨点头又摇头:“对,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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