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公办地报名,在场上平静乱杀,杀的差不多了淡淡收剑,地面上死的死伤的伤投降的投降,没有丁点儿悬念。
拟凤道君端坐在观赏席上,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惊叹:若是得婿如此,他死也没有留念了!
撮合,必须狠狠撮合!不就是红娘嘛,他大白鹅这就化身喜鹊,衔着桃枝为女儿牵一段良缘。
令梨对拟凤道君不熟,但她对红娘业务很熟,自从伽野的终身大事托付给她之后,令梨仔细研读了不少红娘前辈留下的心得著作,牵线拉桥很有一手。
套路分为以下几种:
某个月色正好的夜晚,宿回云闭眼打坐,忽闻海岸边传来一阵优美的歌声。
他寻声而去,阵阵白鹅绒羽落入青年眼中,海边嬉戏的妖族少女惊讶回头,羞涩地抖落羽毛,化形飞远。
岸边的青年拾起掉落的羽毛,心道:是怎样漂亮的鹅姑娘,留下这般美丽的羽毛?我定要寻到她。
由此牵成一段良缘佳话……
“等等。”令梨假设了半天,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想象宿回云夜游是没问题的,师兄曾经夜晚走着走着直接误闯令梨练剑的小竹林。
之后他在竹林遗落一枚剑穗,令梨捡到剑穗,心想:是怎样粗心的同门,留下这枚月白色的剑穗?我定要寻到他。
想象中的情景与现实有了微妙的重合,令梨使劲甩甩脑袋:“太老套了,这个结缘的方式太老套了,想要夺取师兄芳心,拟凤道君定有更天才的结缘构思。”
比如这样:宿回云是个剑修,剑修以武尚友,以相战交付灵魂。拟凤道君让他的女儿也参赛,并且安排他们在预选赛碰上。
赛场上风云变幻,两人以武交友,剑与剑相碰。师兄惊叹拟凤道君之女剑道才华之惊人,遂芳心暗许,牵成一段良缘佳话……
令梨:“怎么还是很有既视感?”
怪哉,是她红娘的知识太浅薄了吗,亦或是令梨没见过另一位当事人,想象无能。
“总之,经过拟凤道君这样那样的小手段,女方在师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等到决赛关头,拟凤道君突然宣布:我将为小女择一佳偶,心动的修士们,快来争夺魁首吧!”
“原来是这样:拟凤道君虽极力看好我师兄,但他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上吊不能选一棵树吊死的原理,在安排女儿‘巧遇’师兄的同时,顺带‘巧遇’了所有可能夺冠的修士。”
“决赛当天,众修士虎视眈眈,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拟凤道君之女的真命天子。他们互不相让,打得你死我活,让观众席上赌博押注的观众老爷们热汗打湿后背,心脏大起大落。”
“而我可怜的师兄,一腔真情,就这样被玩弄!被错付!被辜负!”
令梨大为愤懑:“他们怎能这样对待人美心善的宿师兄!这一世,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至少两人也该坦诚相待、循序渐进,怎可用阴谋戏耍真心?”
“拟凤道君为女求婿,本无错处,错就错在,他备胎太多!”令梨怒斥,“把我师兄当成什么人了?岂容他挑挑拣拣。”
“少主!你说,那只大白鹅是不是很可恶!”令梨把矛头对准听她假设听呆了的伽野,“说!你们妖族是不是都这般老奸巨猾,只会欺负纯情无辜的人类?”
突然被集火的小黑猫瞳孔地震,细细颤抖,半晌憋出来一句:“……咪?”
伽野第一次感谢对他下黑手的人把他变成一只幼猫,未化形的妖修横骨未消,小猫咪是不会说话的,小猫咪只会无辜地咪咪叫。
穷尽语言的艺术和思考的极限,他也跟不上令梨的思路,更别提回答她的质问。
张子赢寥寥几句话,是怎么被阿梨一路脑补完整个内幕细节的?甚至脑补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逻辑清奇却通顺,动机诡异但合理,堪称荒诞现实主义巨作,令人无从挑剔!
听得伽野差点以为她鬼算子附体,口中所言皆是未来发生的真实,东海妖修猖狂欺辱纯情人修,下一次人妖大战便以此作为导火索熊熊燃烧。
再想深一点,身为妖族少主的他和作为正道第一宗弟子的她,在导火索燃起侥幸结为好友。
他们的友谊经受战火摧残,既脆弱又坚韧,两人在战场上打斗酣畅淋漓,战后各自拎酒对月举杯酩酊大醉。终有一日,命运的车轮会推着昔日的友人以命抵命,刀锋刺入滚烫的心脏……
be美学,剑与玫瑰,仔细一想还挺带感。
小黑猫一个激灵,拼命甩头,把满脑子杂念甩飞。
不行不行,他不能被阿梨诡异的脑回路带偏,这里一共只有两个会思考的生灵,已经掉进沟里了一个,他、唯一的清醒人不能跟着往沟里跳。
“阿梨怎可以偏概全?拟凤道君一人卑鄙之举,不可辐射整个妖族。”伽野先发制人,占据道德制高点。
猫猫委委屈屈揣手手:“我一路都乖乖被阿梨玩弄,任撸任摸,哪里狡猾?哪里欺负人?”
伽野选择性忽视了他各种碰瓷的心机猫猫行为,用一双水润的金眸仰望令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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