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他合上盒盖,随手将圆盒往身后一丢。
王琅轻轻啊了一声,撑起上身用目光追着圆盒,担心盒内香料摔碎散落,好在盒子一路滚到屋角也没有松脱。
她松了口气,缓缓回到原位,心里暗骂小败家子,真不爱惜东西。
忽听谢安问:“离得那么远,也比我重要?”
语声不辨喜怒,握着她的手却更加用力,黑眸紧紧盯着她。
王琅蹙了蹙眉,他立刻松开手,闭上眼睛低低喘息一次,凑到她颊边轻吻安抚,随后又从长枕里抽出一物,放到两人之间。
这枕头做这么长难道就是为了方便他藏东西?
王琅有点看懵了,一时也忘了追究,带着些许无语,些许好笑的心情指着两人间的布帛问道:“这又是何物?”
谢安难得地微微脸红,垂下眼帘避开她的目光,只回道:“前人可师。”
王琅看看他,再看看两人间展开一角的布帛,慢半拍才理解了他的意思。
衣解金粉御,列图陈枕张。
素女为我师,仪态盈万方。
这东西可能就是古人用来学习房中事宜的教材了,按图书分类是分到子集的医家类,王琅读过魏晋间流传最广的《玄女经》、《素女经》,前者在后世已失传,后者有北宋时抄录的版本流传后世,里面很多记述放到现代看也不过时,刷新了王琅对古人医术的认识。
不过古人毕竟是古人,总结的东西并不全对,因此王琅也懒得打开,直接卷好又塞回到枕中,对着谢安道:
“卿若不解人事,我当教卿。”
谢安沉默了很久,扬脸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好。”
三日新妇
王琅醒转的时候感觉被褥在轻轻颤动。
一时间分不清今夕何夕, 她下意识伸手向身边震源摸索,想要把恼人的震动关掉,结果手被暖暖的温度包围。
她彻底醒了, 眼睛快速眨动两下,看清是枕边人正侧卧着看她, 一边看, 一边兀自乐个不停。
王琅有些困惑:“何事?”
被褥不颤了, 只余一双黑亮亮的眼睛里还能看到笑意的余韵, 王琅听到他因为刚睡醒而格外软绵绵的声音:“你妆花了。”
“……”
她挥开床帐下地, 几步走到妆台前,鸾镜映照出她此刻的面容——服帖的胭脂与眉黛融化,让妆容变得柔和朦胧。
见人会客自然不妥, 在床笫间却没有大碍,反而让人备觉香艳。
还以为脸上花得多可笑呢,原来也还好。
王琅松了一口气, 没等把不满的眼神传递给对方, 身体先被从后拥住, 毫无悔改之意的声音在她耳鬓边慵懒吹拂:“原来王琳琅也会诓人。”
说完,又陷入乐不可支的状态, 将头埋在她脖颈间闷笑。
王琅一阵纳闷。
他现在在她面前似乎不太装了, 感情表露相当直接,可心思还是一样难猜, 完全不明白他的想法。
“我诓你什么了?”
一边问, 一边把他自然而然滑入她衣内的手拎出去。
“我等了很久, 一直在等你……教诲……哈……”
谢安还把头埋在她颈窝里, 说话断断续续, 声音又低又慢, 尾音却短促轻快,说完抬头凑到她鬓边快速吻了一下。
王琅满心莫名其妙,转过身看他:“两个新手,知道前戏做足、适可而止不就够了,其他知道再多又有何益,第一夜不可能用上。”
谢安听得连连点头,语气里满是心悦诚服:“夫人所言一针即瘥,犹居高屋之上建瓴水,旁人实不及也。”
王琅摸摸手臂,警告性地瞥他:“你每次叫夫人就说反话,当我听不出么?”
昨晚让他叫表字,结果整晚上一个劲唤她小名,明明只有亲近家人才会这么喊她,也不知他从哪里听来的,简直见鬼。这会儿又切回夫人,一听就有问题。
谢安的态度越发诚恳,在她身边正襟危坐:“冤枉,方才所言字字皆是安的肺腑之言,唯愿琳琅亦非虚言,安自当夜夜扫榻虚席,恭候教诲。”
王琅的脸噌的红了。
一半是羞恼,一半是心虚。
她不肯这时候显露出自己的心思,恼怒地横他一眼:“一会儿拜谒舅姑,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
晋代各地习俗差异很大,但士族家法大抵在周礼基础上更改,万变不离其宗。新妇过门三日,每日都有讲究,以至于时人将新妇三日视为俗语,喻指行动举止不得自专。
王琅这门婚事结的与寻常婚事不同,礼仪也经过王家主导重订,但品官婚俗中最重要的仪式环节没有缺失改易——第一日新婿亲迎,夫妻成礼,第二日拜谒舅姑与神位,见夫家人,第三日做羹汤奉舅姑,携新婿回门,三日皆允许亲朋好友上门观礼。
此时天色未亮,她拨了一下悬线的细铃,早准备好的婢女们端着水盆手巾等物品进门,服侍两人盥洗漱口。
饭食要留到拜谒舅姑之后阖家共用,但完全空腹也很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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