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见朝中股肱,鲜有缺怠。
殿外晨阳仍未至,黑乎乎一片。大殿内,灯火通明。延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殿内的一切,那梁上天顶上的龙纹,那宽敞华丽的御座,那一个个着了考究官服的朝中肱骨,以及几个皇子。
他只认识三皇子,在荔山见过一面?。其余几位,他在荔山看过他们的画像,虽是勉强,但也能对号入座。
未能多看,便有人走向了他,赫然是大皇子闵延安。师父说,他痴迷学?术,是那个皇城里最没有攻击性的人。他的母妃去?得早,一直养在娴妃那里。
思绪微悸时,大皇子已立于他的面?前,合手行了礼,“四端先生,久仰大名。”
延礼周正回?礼,风度翩翩,挑不出一丝错处。
“大皇子,久仰大名。”
大皇子没料到会听到这句,怔了两息,笑开来,“四端先生认得我?”
延礼:“师父曾多次跟我提起大皇子。”
大皇子讶道,“怎么说的?”
延礼:“他老人家说,大皇子该是我们荔山人,若是能上荔山学?习就好了。”
这话在大皇子看来就是天大的赞誉,矜持再?端不住了,“延安愧不敢当。”
紧接着又说,“今年?定是找机会上荔山拜见孟大人。”
延礼:“若是时机合适,可以一道。”
大皇子欣然道好。他的随心而至,意外盘活了大殿的氛围,越来越多的人簇到荔山三人身边,同?他们攀谈,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明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
“陛下驾到。”
忽然一刻,多乐的喊声响彻大殿。
众朝中肱骨齐刷刷躬身向帝王行礼,“陛下洪福齐天,万岁万万岁。”
延礼三人混在其中,姿仪妥帖,不负荔山之名。
惠帝的目光几乎不由自主地?锁定了荔山四端。只是他折腰垂头,根本瞧不见他的脸。这一瞬,他被复杂的情绪绞着,既想快点看到他的脸,又害怕面?对那一刻,也因此稍显怔愣。
多乐适时地?唤了他一声,“陛下。”
帝王回?过神,悄悄深呼吸,“众卿平身。”
大殿众人先后抬起头来。惠帝也终于看到四端的正脸,细致打量,那眉那眼,当真是似足了昭妃。多乐没看错!
惠帝的心跳加剧、又沉又猛,不是多舒适的感?觉。但他顾不上了,他一方面?要克制住流泪的冲动,一方面?急欲同?四端说说话。
终于,他开口了,几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荔山四端。”
延礼应声出列,“草民在。”
惠帝:“昨儿秦卿对孤说,你有万字书柬想亲呈?”
延礼:“是。四端唐突了,望陛下见谅。”
说罢,从袖袋掏出了书柬。多乐走下龙座将它取走,近距离再?看四端,越发地?觉得他似昭妃了。寻常人家,可生不出这么俊俏的小郎君。
片刻后,书柬终到惠帝手中。
他打开,细致查看,如同?在观一件绝世珍宝。或许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因为这封书柬是出自他的小七的手笔才?这般认真的,但是很快,这种想法就给抹去?了。这万字,将现今的抗汛措施再?次细化升级,并且兼具可行性。
字字如金。
“好!”
“极好!”
惠帝由衷地?赞叹道。
陛下这些?年?情绪越发内敛了,多久没见过他似现在这般赞叹过什?么了。
厅内诸众难免对这封万字书柬心存好奇。
陈三善忽地?上前一步:“陛下,可否借书柬与臣一看?”
惠帝没有不同?意的。
书谏很快经由多乐递到了陈三善手中,他查阅时,好奇心重的,纷纷围了过来。
别的不说,就这手字,刚劲有力,风骨明显。年?纪轻轻,属实难得。
给了众肱骨些?时间看完,惠帝问了工部大总管,肖安亭,“肖卿觉得如何?”
肖安亭直言,“臣以为甚好,细节处可见真功夫。” 这话半点不假,若未有长时间深入前线,写不出这般踏实可行的书柬。
惠帝听完,越发欢喜,“赏。”
这一声中气十足,万分由衷。
“四端,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
符合他的心意,才?叫真正的赏赐。
此时此刻,惠帝当真是未落一点权谋算计,如同?当年?,他对宴知雪。他知他为帝王,不该如此,可他一直在这般做,到了今时今日?,都未有后悔过。
哪知,延礼忽然跪地?,行了大礼。
帝王眼中有疑惑一晃而过,正想说点什?么,延礼的话音刚好响起,“草民多谢陛下。”
“草名不想要赏赐,只求陛下为草民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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