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正主都是奢望。
明白了。
她新同桌,果然挺关心她的!
贺知野问完,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这点莫名其妙的情绪,又在小姑娘一副“这他妈怕不是个傻子吧”“他到底在说些什么玩意儿”“等等,他怎么知道我每本书都不写名字?我都得自己确认下”的困惑表情与求证下层层叠加,成了莫名其妙的烦躁。
贺知野稍稍撩眼皮子,瞥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微眯了下眼睛。
下一秒,这点烦躁却毫无征兆地,在还没质变成别的什么情绪的临界线前,被人猛踩了一脚刹车。
小姑娘像是终于想通了,拉开文具袋的拉链,摸出一支顶着玉桂狗的水笔,啪嗒一摁,小小的掌心压住书皮,趴上课桌。
她坐姿有些奇怪,字写得也很慢,一笔一划的,发力点还有些笨拙,像个刚学写字的小学生。
字形倒是漂亮,标准的小楷,要不是墨迹没干,说是印刷的都有人信。
于是贺知野就看见她,在书页上耐心细致到近乎虔诚地写下两个字:岑枳。
岑枳写完坐直,很轻地,像松了口气一样鼓了下腮帮子。
接着转过脑袋,看向贺知野。
眉目漆黑的少年,此刻半张脸沐在阳光里。光影错织间,有浮尘肉眼可见,像一张覆了细微噪点的胶卷相片。老师讲课的声音都被摩挲得朦胧起来。
明明是暖色的光线,他五官却显得冷淡又锐利。
岑枳有一瞬间的恍神,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还没和新同桌,做过基本的自我介绍。
不礼貌。
岑枳不清楚南北大佬们的文化水平差异,会不会像南北文化一样巨大。
但她也不能问:这俩字,你都认识吧?
不礼貌,很像挑衅。
她在社交情境训练的时候,着重学过。
于是体贴地按照沈彦和戚舟的平均水平为基准,摁住化学书,慢慢往贺知野面前推过去。
贺知野眉梢轻提了下。
“岑枳,”小姑娘伸出细细白白的指节,修剪得干净圆润的指尖,点在名字下面,随着她念那两个字的时候,慢慢往上一提,又画了个小小的v字,语速很慢,“我叫岑枳。”
岑枳到底是个很守规则的人,自认为上课还是不能光明正大讲话的。
但接下去要说的话,很重要,也有些长。
于是她很自然地,把脑袋和上半身悄悄往贺知野那侧偏过去。
“枳枳。”她右手食指指着自己名字里那个枳字,换了个声调,“你要是想叫我小名,一定要叫我枳枳哦。”
少女声调软软的,那点着重的强调里,却仿佛带着点小小的固执。类似于不容抗拒的撒娇。
她靠近过来,贺知野又闻到那种,属于她的混杂着甜奶味儿的清香。
贺知野不动声色地坐直了些。
“还是这个字。”女孩子粉润饱满的指尖,又在书封上轻轻平划了一下。
岑枳很认真地,小声告诉他,“但我喜欢别人叫我小名的时候,念第一声。”
贺知野听她说完,又看她做贼似的偷瞄了眼背对着他们写板书的化学老师。
见老师没发现她的这点小动作,才放心地偏过脸,无声看向他。
贺知野没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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